得掉头走,去宜昌!”
叶荣秋心中十分茫然:“怎么说搬就搬了呢?”
黑狗说:“没办法啦!再睡一晚通铺吧!”
第二天一早,黑狗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带着叶荣秋搭上了一班顺风车,折返回宜昌。他们又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在后日的黄昏之前,身无分文地到达了宜昌。两人按照那位邻居给的地址找到了一间洋馆。这时候叶荣秋不再想自己的打扮是否体面了,他一心只求这趟千万不要再扑个空,不然他就要靠刨树根刨回重庆了。
叶荣秋和黑狗敲了敲那地方的大门,然后忐忑地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他扫了眼叶荣秋和黑狗,立刻不耐烦地要把门关上:“走走走,没有钱!”
叶荣秋连忙伸手抵住门,对着那人叫道:“宏宇哥!”
那男人愣了一下,关门的动作停下了,疑惑地打量着叶荣秋。叶荣秋鼻子一酸,羞惭地哽咽道:“是我……叶荣秋。”
被叶荣秋称为宏宇哥的男人愣了一下,认出了叶荣秋,一副生吞了鸡蛋的表情:“茂实?!你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叶荣秋说:“我在路上遇到了日本人的空袭……唉,总之一言难尽!”
周宏宇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快快快,进来说。”他看了眼黑狗,问道:“这是你家仆人?”
叶荣秋迟疑了一下:“是……是我的朋友。”
周宏宇没有多问:“先进来再说!”
周宏宇把叶荣秋和黑狗迎进门,匆匆带着他们往厢房走:“我先安排人给你们洗洗,天呐,竟然弄成了这幅鬼样子!不过遇到了日本人,活下来就算好的了!”
叶荣秋苦笑:“是,还活着就很好了。”
周宏宇看了眼他五颜六色的脸,调侃道:“快些走,可千万别让我妹妹看见了你这副鬼样子,要不她闹着要退婚,我这妹夫可就丢啦!”
叶荣秋第一反应竟是去看黑狗,然而黑狗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周宏宇命人把黑狗和叶荣秋带去洗漱更衣,叶荣秋和黑狗便分开了。仆人把叶荣秋带进浴室,叶荣秋已经半个多月没看见浴缸和莲蓬头了,亲切的好像看见了亲人一般,差点扑上去抱住莲蓬头狂亲,好歹矜持到仆人替他放完水出去,他才急不可耐地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把整个人都埋进了水池中。
叶荣秋痛痛快快地洗了近一个小时,搓掉了两层皮,如果不是他饿了很久,洗的快要缺氧了,他还恨不得再洗掉第三层皮。换上周宏宇给他准备的衬衫西裤,往手上脸上抹完香喷喷的雪花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荣秋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了,。
叶荣秋神清气爽地走下楼,周宏宇就站在楼下等着他。他瞧见叶荣秋下来,笑着迎了上去,拍拍叶荣秋的背:“这才是我认识的二少爷嘛!瞧这俊样,我说句胳膊肘向外拐的话,你做我妹夫,可比我妹妹都漂亮!”
叶荣秋被他说得红了脸,心里却有点闷闷不乐的。他想说我和你妹妹的事情还没成定局呢,别一副这事儿已办成了的样子。可他不好意思当面拂了周宏宇的面子,于是他只能转开了话题:“伯父呢?”
周宏宇说:“父亲出去了,我妹妹也和朋友出去看电影了,她可是新时代新女性,活泼的很,不甘心做深闺里的小姐。他们晚上会回来,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他们早点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真是好久不见啦!”
两人一起往客厅走,叶荣秋边走边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搬家了?”
周宏宇叹了口气:“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其实也是怕了日本人。我父亲是最关注战时新闻的,两个月前他就说,日本人再这么势如破竹的打下去,武汉沦陷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日本鬼子攻打徐州的时候,父亲说一旦徐州沦陷,东面就打得差不多了,该往西面打了,日本鬼子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武汉,于是他就立刻带着我们就举家搬到宜昌来了。我原还指望着……唉!都是痴人说梦,那些家伙,有什么值得指望的!这一眨眼,徐州真的就被日本人攻陷了!如果不是报纸上总在登前线死伤者的报道,我简直怀疑这仗究竟有没有打,为什么城池总是丢得那么快?不过我们虽然搬到宜昌来了,在武汉还有很多事情没筹措完成,最近可忙死我们了,成天武昌宜昌两头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办了实业工厂,根扎在那里,动都动不了,要卖呢,这打仗的时候谁又肯卖呢?难道卖给日本人?”
叶荣秋听得迷迷糊糊的:“徐州……沦陷?什么时候的事?”
周宏宇说:“就是昨天的事啊!你没有看报纸吗?”
叶荣秋已经半个月没看过报纸了,他连馍馍都快吃不起了,哪有闲钱买报纸看?不过战场上的消息沿途听人唠嗑的时候多多少少听了一点。没想到,他和黑狗在路上耽搁的这点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连徐州也沦陷了……
周宏宇苦笑:“我们都说父亲料事如神,他简直比蒋委员长还厉害,一场仗还没开始打,他就能断出最终的输赢来。只不过从开始到现在,父亲从来没说过咱的军队能赢鬼子……全是输……都叫他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