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想了一路,终于还是想明白了秦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打心里不想承认自己的手艺惨不忍睹。
毕竟她娘亲年轻时在宫里当过两年差,在一众优秀的绣娘中秦氏也是佼佼者。
娘亲的作品有钱都难买,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小废物呢?
不是,绝对不是。
明娆坐在软榻上,望着仍在烛光下埋头处理公务的男人,欲言又止。
问虞砚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明娆确信从他嘴里只能听出夸赞的话来,但是她此刻也没什么人能问——
不对,她还可以问刘大宝。
那个臭小子嘴上向来没有把门的,而且他年纪小,快言快语童言无忌,说出来的话大抵也都是实话。
毕竟才刚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骗人呢。
明娆想通后,靠着窗子,睡意涌了上来。
今日晚了,待到明日,明日……
房中那道柔软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书案后的男人这才抬眸。
烛光明亮,黑眸中满是柔情与无奈。
实在是怕极她缠人的模样,这下终于睡着了。
虞砚放下笔,从案后起身,绕到榻前将人轻轻抱了起来。
抱到睡榻上放好,小心地解开衣裳的扣子,脱掉碍事的外衫,只留下里衣便不再动。
“就这么在意吗。”他坐在床边,手指扫过女孩的睡脸,低笑了声,轻声呢喃,“眼光差些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呢。”
虞砚很庆幸。
眼光不差,又怎么会觉得他哪哪都好呢?
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东想西,要不是被他吻住,那张小嘴还不知道要说上多久。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除了出卖色相,再想不出别的招数。
虞砚越是回想,唇角的笑意便越浓。
他抬手,指腹轻轻点了点女孩的唇,“真是……”
指尖突然一热,手指被人含住。
男人身子微顿,眸色渐深。
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咂吧了两下,竟然将舌都卷了上来。
濡..湿的舌缠绕着男人带着茧子的手指,密密麻麻的痒漫上心头。
虞砚出神地看了她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慢慢将手指抽.出。
带出了些口液,他愣了下,掏出手帕擦了擦,脏的帕子又叠好,宝贝般得揣进怀里。
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时间已经不早,他们离开秦宅时天刚暗,回来后有些紧急的公务要处理,她陪着他在书房一待便是一个时辰。
眼下已经到二更,府上静了下来,虞砚站在廊下,抬头望着淡淡月光,心中一片宁静。
西北的天总是这样好看,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哪怕一直这样盯着,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会叫人心情舒畅。
阿青无声靠近,抱拳道:“主子。”
虞砚没有应声,又怔怔发了会呆,良久,才道:“你觉得本侯今日好看吗?”
阿青:“……”
阿青整个人傻住,张着嘴发不出声。
好看吗?
这大概是个送命题吧。
除了明娆,谁敢夸安北侯的相貌?那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上一个对着安北侯大放厥词,说他好看的,好像还是那个倒霉催的西戎王庭的三王女。
阿青一个音节都发不出,虞砚皱了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很难回答?”
阿青:“……”
“不敢说?”
阿青:“…………”
她忍着心里的畏惧,用尽全力,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量极小的“嗯”。
“罢了。”虞砚道,“夫人若问起这个问题,记得说好看。”
阿青:?
“交代下去,都要说好看。”
“……是。”
“去把刘大宝带来。”
阿青逃似的远离,连门都懒得走,直接跳上了树,翻墙进了仆从的院落,把刘大宝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阿青姐姐……什么事呀?”小少年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他脾气一向很好,就算被人吵醒了美梦都不会生气。
阿青一个字都没解释,拎着少年的后衣领又窜上了墙。
“哇唔——”刘大宝的瞌睡瞬间没了,眼前一亮。他终于也体会过轻功的感觉了!!
还没来得及兴奋,阿青便带着他落了地。
刘大宝:“……”
这也太快了吧。
心里才生出一丝可惜,下一刻便是惊吓。
降落点,正是安北侯的面前。
见鬼了。
他们这样的跟安北侯同一性别的人都是不许进入院子的,除非是侯爷有事情要问。
对于刘大宝来说还有一个不同于别的男子的特权,因为他是小孩子,且消息灵通,谁的八卦都知晓,所以只要是虞砚在的时候,明娆若是想跟刘大宝聊天,他也是可以进来的。
除此之外,但凡不经批准进了院子的就是一个“死”字。
刘大宝傻愣愣地仰头。
男人太高了,他费劲地仰着脖子,“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