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半岛,九点半。
车窗外,受邀客人陆续进场。
宁枝坐在车内,最后一次拿出小镜子确认妆容。
奚澜誉垂眸整了下袖扣,偏头看她,挺散漫的语气,神情却认真,“枝枝,你会不会太紧张?”
宁枝没理他,兀自整理了一下额边的碎发。
奚澜誉告诉她这件事时仅剩二小时,在他的思维里,二小时甚至可以休息一会再出发,但宁枝第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这种场合,就算不为奚澜誉,她自己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错丢脸。
所以,她光选裙子就选了一小时,实在抉择不出,最后,还是奚澜誉给她拍板一件腰部镂空设计的白色鱼尾长裙。
宁枝平常多穿偏舒适的款式,极少展露自己的身材。
其实她个子高,脸蛋漂亮,双腿修长,身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这裙子便几乎将她的优势完全展露。
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奚澜誉看着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深了一下。
宁枝将镜子放进手包,微微侧身跟他的目光对上,迟疑着说,“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跟钱维远的关系相当剑拔弩张,所以我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女儿L,但其实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宁枝顿了下,咬唇,“所以一会儿L,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请你多担待。”
奚澜誉盯着她看了会,蓦地轻笑,“枝枝,你未免太看轻自己。”
宁枝已懒得纠正他这称呼,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
不过说实话,听多之后,她还真有点脱敏,她现在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变成如今仅仅只有一点点细微的耳热了。
宁枝捂了下耳朵,看着他,“要不你下次还是一个人来,我觉得我不太适应。”
奚澜誉闻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他推门下车,绕过车前,走到宁枝那侧将车门拉开,微微俯身,做一个邀请的手势。
宁枝侧身,看了眼不远处那模糊交错的灯光。
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宁枝屏了下呼吸,将手递给奚澜誉。
直到此刻,她才有一种奚澜誉在北城,究竟象征怎样的身份和地位的实感。
两人领证后,活动区域大多仅限于北江湾,就算同他去别的地方,也是类似山间别墅,奚家老宅这样的私人场所,并不会直面如此多审视的目光。
但现在,在这里。
宁枝一下车,便几乎被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淹没。
她握着奚澜誉的手控制不住地紧了一下。
奚澜誉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他垂在身侧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宁枝的腰,宁枝在感受到那片冰凉时,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更像宁枝主动倚靠在奚澜誉的怀中。
奚澜誉不动声色勾下唇,搭在她腰侧的手缓缓收紧,他的大拇指指腹不经意地划过宁枝后侧的腰.窝
。
宁枝下意识想躲,被奚澜誉略使了些力道,重新按回他怀里。
他掌着宁枝的腰,走动的间隙,他微微俯身,用两人才能听到的低沉嗓音,回答宁枝方才的担忧。
“纠正你两件事。”
“一、这些场合你以后会常来,总有适应的一天。”
“二、有我在,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随意点。”
宁枝不禁仰头看了他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奚澜誉线条堪称利落的侧脸,那浮华映照下,他清冷出尘的面容看着与这名利场分外的格格不入。
但多么奇怪,分明最不屑涉足的那个人却拥有着搅动这一池资本的绝对能力。
……
宁枝从小到大走过许多路,但从没有哪一段路,让她觉得有今天这样漫长。
他们刚进门,便有人端着酒杯找奚澜誉攀谈。
这种应酬交际的场合,谈话总得找个切入点,宁枝很不幸地被选中。
“奚总。”那人笑了笑,“您身边这位是?”
奚澜誉轻轻揽着她的腰,闻言,略垂眸看了眼宁枝,嗓音低沉而温柔,“我太太。”
那人似有点惊讶,转过头又仔细打量宁枝一眼,笑问,“怎么没听说,奚总莫不是不舍得将佳人带出来吧?”
奚澜誉勾唇,“没,改日喜宴,一定请你。”
几番交谈试探,那人放下心来。
原来奚澜誉是先领证还没办婚礼,并非因他上回与北辰竞标,而由此开罪了他。
满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各人与各人的交谈,话里藏话,刀里藏刀。
宁枝微微后靠,几乎倚在奚澜誉的怀里,她拿着酒杯的手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这些生意上的往来与她无关,她也不关心。
她在意的是,好像从今晚开始,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与奚澜誉的关系。
在这之前,他们其实更接近于隐婚,要不是医院那次实在万不得已,宁枝肯定不会主动披露这层关系。
她一直以为,奚澜誉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当他提出要她做他的女伴时,宁枝认为自己只会是奚澜誉口中的一时兴起。
或者,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