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说完,背后那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成两半,划过的闪电一瞬照亮奚澜誉的神情。
他眼眸渐深,情绪暗涌,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缓缓收紧,小臂青筋根根分明。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
宁枝不动声色咽一下口水。
她曾以为,是冰冷的镜片将奚澜誉的目光衬得深不可测,然而现在,当他真的摘下眼镜,宁枝同这样的他对上目光,她才惊觉,他那样深邃的眉眼,若无镜片的过滤,那眸光只会更加锐利,更加的……让人出于生理本能地产生畏惧。
今夜有风,天边无月,奚澜誉的气质在这雨夜毫无遮掩。
这随意捋起的大背头,让他看起来分外凌厉。
宁枝这才意识到,他哪里算淡颜,那分明只是他刻意的伪装。
她仰起脆弱的脖颈,看向他些微凑近的面庞,嗓音柔颤,“都、都可以。”
微乱的呼吸将她努力装出的冷静暴露。
奚澜誉喉结不动声色滚一下,他克制住自己俯身捏住她下颌的冲动,捻了捻指尖,站起身,嗓音磁沉喑哑:“上来。”
宁枝“哦”了声,屏住呼吸看他一眼,跟在他身后,悄悄呼出一口气。
太危险,太危险了。
方才的一切,完全超出她的控制。
这让她几乎疑心他是收网的猎人,而她不过是那自投罗网的猎物。
奚澜誉估计懒得穿鞋,赤足踩楼梯,那滴落的雨水,在台阶遗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痕迹。
宁枝不由低头去看,她不经意地踩在那雨痕上,将这室内的一切搅得愈加的模糊而混乱。
从背后望去,行走在昏暗中的奚澜誉身躯高大,气质清寒,他虽缄默不语,但今夜的他绝非冷漠。
或许并非宁枝的错觉,她感到自己手心的那簇小火苗,已将他也点燃。
最后一级台阶,奚澜誉回头,居高临下扫她一眼,嗓音沉沉,“先去洗澡。”
那眼神,不由叫宁枝瑟缩了一下。
被雨淋过的不适后知后觉泛上来,有些凉,宁枝抱臂揉搓了两下,她抬眸看着奚澜誉,有种刻意叫人怜惜的示弱,轻声补充:“协议外的我不做。”
话没说完,她被兜头罩了条毛毯,宁枝从那毛毯里钻出,看着将毛毯扔给她,而自己却依旧湿漉的奚澜誉。
他混不在意,倚在台阶旁,饶有兴味盯着她:“比如?”
宁枝闭了下眼,咬唇开口:“比如超出普通朋友外的亲密举动,都不可以。”
短暂的沉默,奚澜誉唇角弧度下压,久未说话。
宁枝拿不准他心中究竟想让她做什么,虽说她认为奚澜誉并非趁人之危之人,但不知为何,黑夜中的他看着格外的危险,宁枝有些本能的害怕。
她看他,就像身处无边旷野,抬头仰望一轮巨大的,轻易便可将她吞噬的黑洞。
空气里响起短暂的一声轻笑,
这宁静被打破。
奚澜誉开口:“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
宁枝咬下唇,
嗫嚅半晌,
最终选择闭嘴。
坦白讲,她也不知道。
之所以对他讲出这番话,不过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回馈他一些什么。
这样,她压在心头的,那不知因何而起的无力感便至少能减轻一些。
宁枝也没说话,她站在原地,等着他再度解释,然而回应他的,是奚澜誉一手抄兜,一手阖上房门的背影。
但那门并非关紧,留了一条缝。
宁枝知道,那是他给她留的。
……
回房洗过澡,宁枝深呼吸一口气,又坐在床边约莫等了一刻钟。
等她估计奚澜誉大概也洗完,她抬手敲了下他的门。
房间内传出奚澜誉沉稳的嗓音:“进。”
这是宁枝第三次进这间房,这一次的她比前两次都要来得局促。
她站在门框那里,迟迟未曾往内迈。
奚澜誉正坐在床侧的沙发上看电脑,他掀眸扫她一眼,不甚在意地朝书桌上抬了抬下颌,“过来把这个喝掉。”
宁枝抱着那杯姜茶,有片刻的呆滞:“就这样?”
奚澜誉跷着腿,懒散靠在沙发上,拖长尾音回:“不然你以为——”
宁枝一瞬间为自己的“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羞愧,她扣了下指尖,这次是真的很诚恳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奚澜誉屈肘撑在桌上,那指节闻言敲了下桌面,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屋内净是两人沐浴过的清爽气息,一瞬交融成令人有些头晕目眩的味道。
宁枝鬼使神差开口说:“比如再给你煮一杯姜茶这种……”
话说到这份上……
奚澜誉看她一眼,微微颔首,他朝衣帽间的方向指了下,嗓音有种慢条斯理的慵懒:“帮我吹头发。”
宁枝轻轻“啊”了声,她方才没注意,现在低头看去,才发现奚澜誉额发微微的湿润,全都往后梳,虽不再滴水,但显然并未吹干。
她默了半晌,正准备把姜茶放在桌上,去拿吹风机。
手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