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了。
偌大的庄园四周尽是灰白的枯草,杂藤丛生,萧瑟灰暗,唯独庭院中心的一处新坟周围被打理得格外漂亮。
坟头和四周都是鲜艳无比的花朵。
阴森又瑰丽,萧瑟又热闹,看着竟有些诡谲可怕。
华玉堂走进来的时候,心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得揪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那处鲜活漂亮的坟前,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却有些老态的英俊男人正身着一袭黑色家居服坐卧在旁边,亲昵地挨着坟,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
华玉堂垂了垂眼神,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男人前面的空地上。
“谢董,这是之前答应您的资料。”
“放那吧。”
谢游昼眷恋又温柔地将手中一缕浸满鲜血的黑红布条放到坟前的一处枕头上,然后抬手拿起了那叠资料。
那原本温柔苍凉的眼神瞬间黑如深渊,血煞可怖。
旁边的华玉堂仅仅是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还好他清醒的早,投诚的也早。
如今阮家和霍格斯家都已经彻底崩盘,霍格斯死在火拼中,老霍格斯和老霍格斯夫人残疾中风,街头乞讨,阮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半死不活地躺在疗养院的一堆蛆虫中。
他知道谢游昼想让那些人全都尝尝当初林执玉所遭过的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
这又有什么用呢。
林执玉已经死了,死了十几年了!
他回不来了。
谢游昼何必呢。
何必还记得这么刻骨铭心;
何必把那林执玉惨不忍睹的残尸埋到身边;
何必把他自己搞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呢?!
他真不懂谢游昼。
堂堂一个盘踞在全球之上的商业巨鳄,手眼通天的风云人物,身边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守着一处孤坟......
还把坟埋在家里。
“行了,你走吧。”
谢游昼快速浏览完相关资料,便随意扔在了一边。
他已经将阮家霍格斯家族粉碎,可玛索、莱特、托马尔......等等帮凶还没解决。
而现在,时间到了。
华玉堂听到让他走的话,脚步动了动。
却没有真的走。
可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到底是没敢开口。
以前他犯过错,索性及时醒悟,他希望谢游昼也能及时醒悟。
可这话他哪里说的出来呢。
直接说让谢游昼别守着你那坟了么?
谢游昼能听就怪了。
“你怎么还不走?”谢游昼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华玉堂心一紧,到底是转过身离开了这处荒凉又热烈的坟园。
谢游昼抬手一挥,整个庄园的大门便被关闭。
他重新坐下来,坐在那开满鲜花的坟头旁边。
“哥哥,马上......马上就全部结束了。”
“剩下那些人也蹦哒不了两天了。”
“但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结束,哥哥你说......我要陪他们玩多久呢?”
谢游昼声音温柔得足以溺死任何一人,可又透着寒彻心骨的寂寥痛楚,他轻轻抚摸着坟上的土,就像抚摸哥哥的脸。
随着动作的幅度变大,谢游昼的袖子褪下了肘弯,露出小臂上蜿蜒虬结的疤痕,如同蚯蚓一般狰狞丑陋,新新旧旧……
一直蔓延到衣服遮挡住的地方。
看着就可怖。
两处鸟儿回巢了。
夕阳的余晖透着血红,倒映入谢游昼的眸底,竟透着黑红一片。
他突然笑了,随手拿起一把小刀,轻描淡写地刻向了自己的手臂。
“嘀...嗒.......嘀嗒.......”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皮肤的纹路滴落到坟前的花朵里,谢游昼动作娴熟得仿佛做过千千万万次,他也的确......
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他多想感受一下他所深爱的人在死前是多么痛苦。
可他也知道,他感受不到万分之一。
他多想知道哥哥当初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才能在那种生不如死惨绝人寰的酷刑虐杀下熬三个月!
可他一想就痛得浑身都想发抖。
他无数次质问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回去一天,他为什么没有早发现一天?!!!
才让他的哥哥......
最后竟然没了四肢也没了眼,没了舌头更没了人形状......就那样形如骷髅地生生在花瓶里熬了三个月的才咽了气......
畜牲——
畜牲!一群畜牲!!!
谢游昼痛苦到手抖,眼泪从爬上皱纹的眼角滑落,他拼命伸长胳膊,想抱住坟前的土地。
“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
“我好想你啊......”
“我好想你。”
谢游昼枕在那破烂的黑红血衣之上,枕在坟前热烈鲜艳多姿多彩的花朵之中,眼泪从眼眶溢出划入花白鬓角,又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