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佟全安回到了卫阳城,就住在王府。沈雪虽然没有向李璋打听什么,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卫阳城的气氛有些变化了,吴府的宴会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想。
其中原因无非就是李睿回卫阳城的事终于过了明路,皇帝下旨允许他回卫阳城居住。
这事还要前几日说起,适逢已故太后的生辰。皇帝感念生恩,一把岁数了跪在先太后生前修道的重云殿里为其禁食祈福。结果一天不到就晕倒了。
内侍们手忙脚乱地叫来了当值的太医刘邕,刘太医一搭脉,自信开口:“脉搏细数,气血不足,并无大碍,一碗甜汤即可。”
意思很简单:是饿晕的。
但皇帝显然不认为自己体虚至此。
高贵妃趁机提现关心:“事关陛下龙体康健,还是请庄太医来看看吧。”
内侍又蜂拥至太医院将庄朝信叫来。
庄朝信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邕虽是新进太医院,但医术高超,定不会出错。
当今圣上迷信黄老之术,常年服用丹药,看似康健实则内里虚空,不堪一击。
如今再找太医诊脉显然不想听同样的话,但欺君又是大罪。好在庄朝信是个聪明人,否则太医院人才济济,怎么就他能当院判呢。
心里有了主意的庄朝信,进了寝殿,行礼搭脉一气呵成,俨然一副济世名医的样子。
“庄太医,怎么样?”高贵妃问道。
“回禀陛下、贵妃。刘太医诊断并无错漏。”庄朝信补充道,“只是陛下已经不是青壮之年,再加上追思太后,伤心过度所以才会晕厥。陛下孝心先太后在天有灵定能感触。只是龙体事关国本,还请陛下保重。”
皇帝李怀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体虚的事实,现在也缓过来了,自己再不依不饶,有损天家威严:“行了,你们下去吧,朕乏了。”
皇帝发话谁还敢多说什么,都顺从离开,寝殿里瞬间寂静无声,皇帝靠在床榻上,眯着眼睛,沉沉道:“你说朕对太子李睿是不是太狠心了?”
潘元抓住重点,试探道:“回禀陛下,是废太……”
只是话未说完,皇帝睁开眼,凌冽的眼神像一把尖刀,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潘元是个人精,最能觉察帝王之心的微妙变化,再凭借胆大心细,他能在皇帝身边侍奉多年,
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答案呼之欲出。
“宣三王爷李璋进宫。”皇帝李怀摆了摆手,“现在就去。”
潘元走到殿外徒弟潘平凑上来:“师父,陛下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行啊,有进步。”潘元看着自己的徒弟,颇为神秘地说道,“这卫阳城要变天了。”
潘平见师父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便顺从地跟在后面,往宫外走去。
“潘总管,陛下今日不是在重云殿替先太后祈福吗?”潘元来府中宣旨时,沈雪恰好也在府中。她记得黄莺跟她提过一下,有些意外便打听道。
“陛下太过思念太后以致晕厥。醒来就想见见三皇子。这当父亲的年纪大了,总希望时常能见到自己的孩子。”潘元笑得意味深长。
就连沈雪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李璋呢。
果然李璋进宫没多久,宫里又宣佟全安进宫。
沈雪见二人离去,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与其枯坐,不如去店里,便和新荷去了望江食肆。
“佟老先生也进宫了?”
“是的,王爷去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口谕。”许是事发突然,王舅舅惊讶之余没听清,沈雪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那你今日不该来店里的!”
“为何?”沈雪有些疑惑。
“如你所言,皇上宣王爷、佟老先生进宫是为了那位,你也跟王爷去过沧州,难保皇上不会找你。”王舅舅解释,“以防万一,你还是回去准备着。”
沈雪思忖了一会觉得有道理,便又带着新荷准备回去。
“夫人等一下!”沈雪刚走到门口,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不是望月又是谁!沈雪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叮嘱望月在外叫自己掌柜的或者夫人。
望月心脏咚咚直跳。她刚刚同刘红莲在后门清点今天各家送来的货,其中有一笔刘红莲记不太清楚价格,便让她去拿柜台上的账本来查。
结果这一去不要紧,沈雪同王舅舅的话却让她如死水一般的心境顿时汹涌起来。
她很想问个清楚,但自己身份尴尬。只得拿上账本离开。
回到后门,她的心思早就不在点货上面,眼神不住地往里面扫。
好在刘红莲一门心思都扑在点货上面,再加上自己只是协助,所以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但是刘红莲心思缜密,为人严格,若是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怕是会被发现,望月强迫自己不要走神,专心干活。
可没坚持一会她的眼神再次不受控地朝店里看去,却瞧见沈雪离开的身影。
她脑子“嗡”的一声,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门口了。只是刚刚着急忙慌,气血上涌,眼前有些发黑,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看着靠在门上,呼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