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要么看淡生死,纵情享受,要么变得更怕死。而当今圣上李怀属于后者。
前太子被废主因是皇帝忌惮皇后赵禾母家的权势过大,但何尝不是他对生死的敏感加深了这些猜忌:自己孩子时刻准备着要当皇帝,这意味着什么,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不行了。
而皇帝除了变得敏感多疑外,还开始迷信方士。之前沈雪进宫谢恩,短短一个时辰内,皇帝就服用了三次丹药。沈雪了解过这些炼丹成分,与以前自己在书上看到成分差不多。通过皇帝苍白的脸和指甲也不难看出,他体内的含铅量已经超标。
李璋他们知道皇帝已经是日薄西山,所以加快行动,想赶在他死之前把高贵妃等人拉下马,接回李睿。
他手中早就握有李陵结党营私的铁证,本打算找自己安插在朝廷中的人透漏给皇上,就像当年龙袍事件一样,引起皇上对高贵妃等人的猜忌。
结果还没来得及,被沈雪这么一闹反而不好再呈上去。穷追猛打会遭人怀疑。
沈雪知道此事后,特意找到李璋道歉。
李璋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倒问了一句:“你怎么总是在道歉?”
“啊!”沈雪被问得一愣,随即解释道,“我想把一切都说开,让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不把时间浪费在猜忌上面,这样合作才能更高效,更紧密。”
“你是在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李璋促狭道。
“没,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同王爷与其是同盟,倒不如说是投靠。王爷所谋之事比我的大太多。自然不能同我一样,有些事你不告诉我,对我来说反而是更安全。”
李璋听后笑道:“你倒是清醒。”
“那些证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皇上?”沈雪还是忍不住问了。
李璋道:“不急,等等,养肥点再说。”
沈雪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怕自己自责才这么说的,找到张复打听。
张复见她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安慰道:“王妃这一步其实算是锦上添花了。”
“怎么说?”
“二王爷结党营私的证据呈到御前,太过突兀。有了百花楼那一出,皇上清楚了二王爷的为人,对于那些证据就不会那么难以置信了。”
沈雪不得不感叹自己这歪打正着的本事。
皇宫里,皇上李怀坐在御书房的案桌前陷入了沉思。自己废了李睿后,本以为李陵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却众目睽睽之下在百花楼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现在还剩一个李璋,他小时候同李睿亲厚,自己一直拿不准他是否心存芥蒂,不想面对他,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躲着。
“呵!”一想到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在子嗣上竟如此憋屈,李怀自嘲地笑了。
潘元跟他已经多年,自然知道他此刻的烦恼:“陛下,把三王爷叫进宫来吧!”
李怀看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许多事情不能同朝臣讲的,自己都会同他说,他虽然没法子解决,但总比自己一个人憋着好:“我打压赵家,贬黜他的亲哥哥,冷落他多年,这……”
“可陛下同三王爷始终是亲父子。”潘元见人前威严的皇上此刻却如此无助,有些不忍,“虽然天下从来没有当爹的给儿子低头的,但不道歉又是万万不行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绕弯子了。”
“奴才还未入宫前,顽劣被娘打了,她想和好,却开不了口,于是就做好饭,来叫奴才吃饭。一顿饭下来,就算是道歉了。这是父母和孩子的默契。”
皇上了然于心地点点头。第二天,李璋便被叫进宫陪皇帝用膳。
潘元站在一旁,觉得皇上好像懂了自己那番话的意思,又好像没懂。
用完膳后,李怀依旧拿不准李璋的心思,于是让他陪自己到御花园里散步。
“你母后已经离开十八年了,你可还记得她的事。”
“儿臣只记得一些。”
他当时只有四岁,现在还能记得一些,那之后的事岂不是记得清清楚楚。皇上李怀暗暗感叹:看来他是记仇的,像我!
潘元见他们几句话之后就陷入沉默,气氛很是尴尬,于是悄悄递了张纸条给李怀:
陛下可以给三王爷安排一点事做,以此试探!
李怀看后,决定一试:“百花楼废墟已经清理干净了。现下空出一大块地,你说该当如何?”
“龙三江因收留落榜文人,得了美名。有人不管她残害了多条人命也要为她写书立传。这当中原因不过是出于感激她的收留。”
“你的意思是为落榜之人修建一栋楼住。”
“父皇圣明。每年能春秋有不少到卫阳城参加考试的人,他们当中不少是寒门子弟,来回的路费已经让他们捉襟见肘。若是朝廷能解决他们住宿问题,便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重视读书人……”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李怀还未听李璋说完,激动地直接拍板。说完又有些忐忑,他要是推辞怎么办?
“儿臣遵旨!”
“看来三王爷心里还是有陛下这个父亲的。”李璋走后,潘元笑道。
“哼!”李怀此时心里当然高兴,但是他也觉察到了李璋的疏离,“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