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易谦眼眸微动,一时间却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鹿予安身上,围在鹿予安的周围,说着祝贺的话。
鹿与宁将脸上的苦笑掩去,想要上前祝贺,但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他脑子里此刻有无数的念头,最后定格为那张被他藏在画室深处——他始终没有勇气再次打开的画。
就好像一切都有定数,他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一些事情。
就连——就连他的爸爸此刻也只是在看着鹿予安。
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私下找予安,让他回家。
这些日子予安没有在家,他们三个在家中却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予安从来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人真实存在过的痕迹并不是那么好抹除的。
爸爸和哥哥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经常会看着二楼予安的房间发呆。
他内心一片颓然,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就好像他正亲眼看着某种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慢慢离开,他却无能无力。
鹿与宁默默的低下头,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他想要在外面透透气,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他本以为没有人发现他的悄然离开。
谁知他才刚刚推开门走出了几步,一双手就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住他:“与宁。”
鹿与宁一回头,是杜秘书。
哪怕现在心情并不好,他还是礼貌的笑了笑。
杜秘书是爸爸的生活助理,负责处理爸爸生活上的琐事,鹿家三个孩子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杜秘书操办的。杜秘书的年纪并没有比他们大很多,但是做事能力却很强。对鹿家的孩子们来说,在鹿正青忙于工作的那几年,见杜秘书的时候比见鹿正青还多。
“杜秘书,你怎么也出来了?”鹿与宁将眼底的黯淡压下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他抬头飞速的向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低头掩饰般解释道:“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气,马上就回去。”
他低下头不敢看杜秘书,害怕杜秘书那双眼睛看透他内心丑恶的嫉妒。
好在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神色淡淡,他素来不苟言笑。在鹿家的三个孩子面前他永远是专业的态度,从不掺杂过多的个人情绪,而此刻他注视着鹿与宁,许久都没有出声。
知道鹿与宁都不解的看向他。
他才回过神来,躲开鹿与宁的眼神,公事公办的说:“鹿总安排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您的主治医生在出差,我安排李主任检查可以吗?”
“当然可以。”鹿与宁松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麻烦你了,杜秘书。”
这不过是小小的插曲,没有在鹿与宁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但杜秘书却注视着落寞的鹿与宁,直到鹿与宁消失在他视线的尽头。
*
而此刻。
陆园画廊里,许劭林熟门熟路的穿梭在画廊苏式古典园林中闲逛。
不同于其他的画廊,陆园作为亚洲顶尖的艺术品画廊,它不是历史最悠久的一个,它甚至也不是藏品价值最高的一个,但它绝对对最艺术品市场影响力最大的一个。
莫因雪虽然创办陆园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得益于他自小在亚洲最大艺术品二级市场——莫氏佳士得拍卖场里培养出的敏锐嗅觉,短短几年,莫因雪已经向艺术品市场挖掘了许多有天赋的青年艺术家,如今拥有众多艺术家的陆园甚至拥有了左右亚洲艺术品潮流偏好的能力,是亚洲当之无愧的第一画廊。
这些艺术家如今正是出作品的年纪,从莫因雪签下他们,到如今,短短几年,他们的作品价值翻了一万倍不止,这惊人的回报率常常让许劭林感慨,这世界上最赚钱的原来是艺术品投资。
虽然财大气粗,但是陆园里面却处处透露着中式的典雅与精致。
许劭林找到好友时,莫因雪正在处理陆园的日常事物,他的心情并不好,办公桌前的经理显得战战兢兢。莫因雪长相带着爷爷那里遗传来的八分之一的外国血统,眉目轮廓很深,眉峰也硬,气质冷峻,不说话时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漠。
但许劭林总觉得最近好友的冷漠似乎有一些变化。
部门经理结束这次小型画展企划的汇报,抬着眼睛战战兢兢的等着结果,但他从莫总越皱越深的眉头看出,莫总对汇报并不满意,他眼皮忍不住一跳。
而正在这时,莫因雪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他拿起放在办公桌一旁的手机,不知手机的内容是什么,莫因雪紧皱的眉头竟然一点点松开。
原本做好被痛骂一顿的经理,莫名其妙的被放过,只被嘱咐重复再做一份。
许劭林挑了挑眉,以他对好友的了解,好友以前绝对不会在工作的时间去看手机的信息。
他偷偷朝好友手机撇去,就看到手机上是一张图片,图片里一只长相潦草的橘猫被人拎起来,橘猫毛茸茸的四肢乖乖的悬挂在半空中,可哪怕这样,橘猫嘴巴里还是死死的叼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火腿肠。
无论是猫,还是那根宠物零食火腿肠,都不应该出现在好友的世界。
他依稀能够看得出来,拎着橘猫的那只手臂,露出的红黑条纹衣袖正是本市高中的统一校服。
许劭林明明记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