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六十五(1 / 1)

红绸飘扬,鼓乐喧天,金碧辉煌的达天门外百官云集。

“小姐,礼部送来的凤袍凤冠路上落了两颗凤珠,登基之礼匆忙,还请您见谅。”宫人跪在佼兰殿外。

“无妨。”殿内传来叶荣淡淡的应答声。

殿内的宫人打开门接过凤袍凤冠,“小姐,大喜之日落两颗珠子不吉利,奴婢帮您填补两颗明珠补上吧。”

叶荣侧过头端详她手中金珠玉连的衣冠,格外耀眼,分外沉重,“走个过场罢了,不必较真。”

铜镜前,她的脸被脂粉覆盖,填起一分玫瑰般的红晕,大红色唇脂抿过她薄润的唇,与身上的袍相得映彰,宫人接过唇脂,以细刷绘于其眉间,一朵桂花绽放于眉眼,分外娇艳。

镜中人却不苟言笑,低垂着眼。

镶满玉珠与宝钗的凤冠由两个宫人一齐举在叶荣的头顶,再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头顶,生怕倾斜一分。

吩咐来伺候的宫人们都是伺候过先皇后加冠的,熟练地完成,极为妥当。

叶荣看着镜前的自己,眨了眨眼,“有劳诸位姑姑了。”

“小姐,轿辇备好了,吉时已至。”

她拖着沉重的衣冠艰难迈出殿门,望着飘满桂花的天,喃喃自语道,“开春了。”

佼兰殿外的轿辇无比豪华,比与当年她所羡慕的太子之轿辇还恢弘半分。

轿辇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叶荣也认了出来。

她的脚步停下,迟迟不肯上前。

那人身着一品官锦绣华服,加官帽,腰间盘锦而束,转过身来。

“荣儿,吉时已到。”

叶荣怔在原地,空洞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仿佛在质问。

他又重复一遍,嗓音低而沉稳,“吉时已到,娘娘上轿吧。”

本就沉重的衣冠拖得她后退,脚下瘫软,被身后宫人扶住,“小姐可是衣冠太重了。”

叶荣被宫人扶着重新站立起,她垂下眼,淡淡道:“是啊,太重了。”

说着,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轿辇。

起驾————

魏芜跟在轿辇旁,一路行过三宫六院。

漫漫长路,叶荣耐不住他紧跟的脚步声与寂寞,开口问:“大人为何亲自护送。”

“是陛下旨意。”他淡淡答。

“大人可知陛下旨意是何意。”

“娘娘父亲早亡,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陛下让臣代叶父送娘娘一程。”

叶荣勾起一丝苦笑,缓缓道:“大人请回吧,这路是我自己选择,也由我自己走完吧。”

话音落在轿辇之下,魏芜停下了脚步,没再跟下去,他额上暴起青筋,目送着凤轿大摇大摆地远离。

沉重而容忍的身影被甩在轿辇之后,叶荣高高在上的余光里只瞥得见落了一地的桂花叶。

达天门下,周宗泫身着龙袍龙冠,等候在轿辇旁。

他紧盯着叶荣精致妆点的脸,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有这一天。

礼官高呼:新帝登基,三叩首————

百官齐跪,迎皇帝皇后。

周宗泫摊开手,等待叶荣目不斜视地轻轻握住他的手后,在百官跪迎之中,一路由达天门行至通天殿。

这条路,叶荣走过了太多次,无比熟悉,这一次却格外漫长。

不知是否是衣冠太重,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像是身后有人拖着自己一般。

本应在身后之人,此刻却静静坐在佼兰殿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殿内剩下她用过的物品。

魏芜摊开手,两颗凤珠落在桌上,是他来时拾到的。

伴随着白中透粉的桂花一片片落下,落在龙冠与凤冠之上,落在龙袍与凤袍之下,落在空无一人的佼兰殿中,阵阵芳香袭人。

夹杂着花瓣,竟落下了几片雪花,渐渐雪越落越多,有的雪花被花瓣夹在其中而融化,有的花瓣被雪融进其内而湿润,雪中有花,花中有雪,一齐在春风中飘满天际,又漫漫落下。

文武官员与侍礼宫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新帝登基逢百年难得一遇的桂花雪,是乃吉兆啊!”

叶荣抬头看着这漫天的落花雪,眉间唇脂勾画的桂花被打湿。

新帝新后携手登上通天大殿之上,百官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回过身,凤袍尾常常甩在大殿之上,一俯殿下百官,叶荣知道,这大殿她登上,便再也下不来了。

随着登基之礼成,佼兰殿内花雪之中,魏芜一个人静静坐了好久。

桌上一壶清酒只剩最后一杯在他手中,他却眉目紧锁,迟迟没有喝下。

望着殿内一切陈设,一饮而尽后他缓缓离开,亲手锁上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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