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芜挽起了袖子，见叶荣与莫迎二人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满寒气。
看来二人一大早去祭拜叶恪俭了。
“回来了。”
他放下手里刚揉好的面团，走近了却瞧见两个人眼眶都红彤彤的。
“这是抱头痛哭了，还是又吵架了？”说着，他沾满面粉的手便抬起要去碰叶荣的脸，被她灵敏地躲开。
叶荣抓住魏芜的手腕，努嘴道：“才没有。”
魏芜扭头看莫迎，见他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走去井边撸起袖子准备洗手帮忙。
叶荣把魏芜沾满面粉用力从半空中挪开，以免误伤自己，“我们俩这是喜极而泣。”
魏芜好笑道：“喜极而泣？”
莫迎拿起擀面杖，“嗯，喜极而泣。”
“什么喜事，和我分享分享？”魏芜摊手，问道。
莫迎正准备回答，被叶荣抢断：“秘密。”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只留魏芜在一旁被两人孤立得无奈发笑：“我在这儿辛苦了一上午给你们包饺子，你们就这么对我？”
莫迎看着叶荣洋洋得意的表情，也加入了对魏芜的霸凌，点头道：“嗯，这是我和荣儿两个人的秘密。”
魏芜摇摇头，苦笑着把面团摔打在案板上。
“诶？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和面了？”叶荣问。
魏芜瞧她一眼，“前不久。”
“特地为了今天学的？”
魏芜摇头：“也没有。”
叶荣疑惑地看着他，手中压扁着他切成块的面团，“那你怎么突然学会和面了？”
魏芜正准备说什么，灵机一动装腔作势道：“秘密。”
叶荣不屑道：“切。”
魏芜专心揉切着面团，喃喃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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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年夜饭桌上三个人，不算热闹，倒也不冷清，叶荣率先举杯道：“先敬今天最大的功臣——”
说罢，她的酒杯举向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的魏芜。
二人对举着酒杯，叶荣看着他专注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原本打算说的话临时改了脚本。
“谢谢你给我们包的饺子，谢谢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
原本轻松愉快的话题又转深沉，魏芜浅扬起嘴角若有所思地喝下她敬的酒，一饮而尽后又拦下她手里喝到一半的酒杯，“少喝点。”
叶荣听话地放下酒杯，上次中过毒后，大夫曾嘱咐她日后要尽量少饮酒。
莫迎轻咳一声，把沉重的气氛打乱，“咳咳，按年纪排序，从小到大。”
魏芜转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莫迎举起酒杯，“年关过后，我便要向东边练兵，以期日后驰援乃蛮。届时，叶荣便彻底交给你了，魏大人。”
气氛更加沉重了些。
魏芜再举起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未饮先醉，莫迎话语连篇：“从前小姐身边有将军，有莫央，有我，眼下我一走不知要多久……她长这么大，从未有过我们三人都照拂不到她的时候……”
魏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在气氛更加伤感之前拦住了他，用坚定的眼神直视着莫迎，好像在告诉他，你的担忧我都知晓，放心吧。
一旁的叶荣也难掩感伤，迟迟没有讲话。
莫迎又开始尝试使气氛轻松些，放下酒杯，洒脱地对魏芜道：“该魏大人了。”
魏芜低眼看着手中酒杯里平静的水面，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一言未发。
其余两人静静看着他，没有打扰他，默默等待着。
叶荣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世间，魏芜别无亲与故。
她知道他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她知道此刻他心中浮现过的每一个难以表达的想法。
良久，魏芜抬起眼看着他们，手中的酒杯举在面前，淡淡说了一句：“岁岁平安。”
下一秒，叶荣的酒杯撞向他的酒杯，附和着重复道：“岁岁平安。”
不愿岁岁有今朝，只愿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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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魏芜在莫迎的一阵猛攻下，面颊开始泛红。
“最后一杯，再喝最后一杯，魏大人。”莫迎口齿开始不清。
魏芜笑了笑，平静地又一杯一饮而尽，回过头来再看莫迎，嘴上说着要喝，手中的酒却迟迟没有动。
“莫将军？”魏芜叫他。
“嗯？”随着一声微弱的答应，莫迎倒在桌边，任魏芜怎么摇晃都不省人事了。
一旁观战的叶荣打了一声哈欠，如释重负道：“他喝醉了，送他回房吧。”
莫迎手下当值的侍卫把他扶回了房间，只剩叶荣与魏芜坐在空荡的房内，房门大开着，雪花飞扬。
“又下雪了？”叶荣走到门边，抬头看着千万朵洁白的鹅毛蓄势待发，齐齐坠落，分外壮观。
魏芜跟在她身后，为她披上外套。
叶荣回头看着他，说道：“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
魏芜看了看漫天飞雪，点头道：“嗯。”
“魏芜。”
“嗯？”
“你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