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四十七(1 / 2)

“大病初愈了?”魏芜走到叶荣身旁,看着她抱着碗狼吞虎咽的模样。

她点点头,进食的嘴没工夫回话,眼中只看得见碗中最后一只馄饨。

魏芜无奈地坐到她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耐心等她吃完。

“老板!再来一碗!”叶荣把手中的碗往前一推,干净的看得见碗底。

店老板是位六旬婆婆,佝偻着腰掀开锅盖应道:“鲜肉卖光了。”

叶荣失望地撅起嘴,边问边准备走上前去确认鲜肉真的没有了,“还有什么馅?”

魏芜伸手欲拦住她,“你已经吃了三碗了。”

叶荣转头看他,再看看桌上空空如也的三个空碗,吞了吞口水,“最后一碗,最后一碗。”

魏芜仍不撒手,“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叶荣看向馄饨铺门外的天,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了,再回顾店里,早已只剩自己这一桌客人了。

老板看着二人,悠悠道:“走吧走吧,打烊了。”

叶荣只好不甘心地和魏芜走出店门。

叶荣:“这家店我从前经常光顾的,好久没吃了。”

魏芜点头,认可她的解释情有可原。

魏芜:“以后有的是机会吃。”

叶荣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半晌,她缓缓开口问道:“魏芜,若我欲让叶家军易帜……”

没等她说完,魏芜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她。

叶荣没继续说,她知道叶家军旗是祖辈世世代代的军功与荣耀,只因如今乱世浮萍,她便想置身事外的私心太过可耻。

她盯着他严肃的目光,似是在等待他开口训斥。

良久,魏芜问:“你不相信我?”语气中竟有一丝可怜。

叶荣忙摇头,“我相信大人已将都京处理妥当。”

“那为何?”

叶荣有些为难,抓着手指,“我只是想,如今都京局势有皇军坐镇,陛下龙体康健,诸势力势均力恒,叶家军旗上是什么字,也无妨。”

魏芜一眼便看透她心中所想,接着问,“你在害怕什么?“

四目相对时,情意流转下,寻常日子里,沙上石壁旁。

“我害怕,此生与大人有缘长相思,无缘长相守。”

叶荣话音静落。

魏芜目光颤落。

桥廊尽头处,莫迎的话回想在他耳边。

“可我如今已不是都京太傅。”

“可你是魏芜。”她的眼神绝望而平静。

因为你是魏芜,而我是叶家唯一的后人,无数忌惮与觊觎纵横交错,横在相思与相守之间,纵在你我之外。

魏芜双手落在她的肩上,微微低下身,紧紧看着她的目光,认真地说,“魏芜二字不过是一具躯壳,我可以不是魏芜,但叶荣不能再是叶荣。”

“若魏芜二字是躯壳,那叶荣又是什么?枷锁?还是利刃?”

“叶荣就是叶荣,无论枷锁或利刃,都有我替你抗下。”

“如何替?为何替?只因你我曾经的师徒情谊,便可使你如今替代我的命运吗?”

魏芜仍紧抓着叶荣,一番激烈的争执下二人都语气急促,魏芜平静了呼吸,静静说:“叶荣,你的命运,便是我的命运。”

叶荣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

深夜里,叶府的祠堂内,叶荣独自跪了许久。

不知何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昏暗的祠堂里只有香火点燃的光亮,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魏芜。”

“嗯。”

魏芜静静跪在她一旁。

两人没有说话,听着香火燃磨的沙沙声,看着新添的牌子立在面前,上面赫然刻着的名字是叶恪俭。

良久,魏芜缓缓开口:“叶荣,叶氏一族只有人为旗亡,没有旗为人倒。”

叶荣缓缓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前在你父亲面前,我曾数次立誓会护你周全,这周全不仅是护你性命安全,还要让你百年后对得起祖先。”

叶荣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若因我,你连自己都不是了,我有违对你父亲的誓言,愧对你叶家满门对我有恩的祖先,便再无颜如今日这般跪在叶家祠堂前。”

叶荣缓缓地,缓缓地开口道:“对不起。”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她摇头,“我错在自己的自私、懦弱与逃避。”

魏芜侧头看着她自责的神情,不忍动容,转过身一手轻轻抱过她,一手轻抚她的背。

叶荣脸靠在他的肩膀,半晌,她抬头看着他也有些自责的神情,缓缓问:“你刚才可是又背着我偷偷在祖辈们面前立下了什么誓言?”

魏芜心中的沉重被她的话吹散,微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叶荣抓过他的手,认真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希望,下次你再对他们立下的誓言,是我们二拜高堂之时。”

香火燃尽了,整间屋子暗了下来,余香萦绕在房梁。

魏芜眨了眨眼,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了那对翠绿的戒指,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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