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笑着挥了挥手:“走吧。”
背后是隐隐烧起来的火光,很快,此地的火势就会被察觉。逃跑才是稳妥上策。他们两人见我示意后,各奔东西瞬间将摩托飙出了很远,而我则跑在笔直的人行道上躲避着任何有可能冒出来的行人踪迹。随后将帽子,口罩,各自扔在不同位置的垃圾箱,最后便是丢弃那双脏到有些让我头痛的男鞋。换回我本来穿的鞋,信步走向了目黑地铁站。
整个夜,变得燥热起来了。
○○
“石仓云女士,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搜捕令是一张白纸,出现在女人的面前时,女人的表情也没有特别慌张。但当戴着警帽的石仓晴从一众检查人员的身后走出来时,女人那近乎沉着到完美的官方表情却裂出了痕。
“为什么……晴。”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石仓议员。”
石仓晴的黑眼圈相当重,看得出来熬夜熬了不止一个晚上。她拿出了那本,受到他人争夺,甚至还导致某位记者死亡的黑色账本在人面前抖了抖。霎时间,会面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起来。
姐妹对峙是一种极其沉默但具有力量感的场面,比对方年长几岁的女人唇角染着好似红石榴汁般的唇彩,虽然完全没开口却依然带着难以质问的气场。而对面站着留着乌黑长发的女警则是带着满脸的倦容,唯独眼神如利剑般盯着对方的面孔不肯退一丝一毫。如果说脸长得并不相似,气势相似也是姐妹的话。她们确实如此。
“接下来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石仓晴本不该补这一句话的,她却还是说出了口。哪知道,石仓云见状反而显露出心安的模样,随后只丢下一句:“我要见铁太。”便坦然到直接冲来客们伸出了双手。
按律法讲,受贿赂不多的议员不至于直接就进警方能参与的流程,但石仓云已涉嫌□□的程度,所以必须要参与警方调查。她甚至直接省除了在媒体面前发表什么谢罪感言的机会,在这个夜晚临下班前唐突地直接被带走接受审查。
石仓晴知道自己的姐夫对姐姐感情不深,这是一个近乎暴露在亲近之人面前的秘密。他们的关系连接是曾经破产的公子哥小白脸和没什么势力却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闯出自己天地的“铁腕家”。但她如今却是没法能直面稀咲铁太阴晦的神情,继而只能将这要求转给她的同事。
稀咲铁太知道这件事时,他的父亲正在打印离婚协议书。
那个男人在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去电脑前撰写这张纸的前后文,他逐字逐句揣摩,像是要面临解脱般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稀咲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有那么认真的时刻。仿佛逃离这个家庭后他又能变回曾经的自己——哪怕他清楚知道一切都不可能。这个男人离了家门,充其量也只不过是靠自己的皮囊去依附另一个人罢了。
“你去见你妈时,就带上这张纸。让她赶紧签字。你跟我走,这样好歹还能保全你的学业跟名声。让她考虑清楚了。”
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稀咲铁太沉默地接下了这张纸。他隐约猜到母亲在面对世俗的这一战是失败了。即便如此。即便她曾经是那样将他的身心行动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暴行者”,稀咲铁太还是想……
想赢。
母亲没有取得的胜利,他想彻底掌握。如果这份“胜利”能让母亲高兴,能换得母亲的自由——他什么都能做到。
“啊——铁太,我的宝贝。我的好铁太。”
审讯室里,母亲的头发比出门那天油了许多,脸上的妆容也明显花了不少。粉底再也遮盖不住她的憔悴,但她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望着自己,那无端的幸福感快要将稀咲铁太盯出一个洞来。他在审讯室内感到了持续的不安,只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姨也没有来,父亲也没有来,整个空间似乎又只剩母亲和自己。
母亲的手上戴着镣铐,但衣服还是出门时穿着的职业装。当她看见稀咲铁太递上的那张纸时,她先是惊讶,随后猛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竟然溢出了泪花。稀咲铁太想要去安慰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紧接着,母亲却依然拿起桌边的笔签起字来。
“我得说,这还是你那个当爹的最聪明的一次。”
稀咲铁太哽住了,他想要挽留,理智却告诉他这是最好的方式。只要跟母亲撇清关系,往后再出任何坏事也不会沾染到他的身上来。他想着很快的母亲就将“一走了之”,他又觉得寂寞,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一个人像母亲那样只是看着自己就能猜到自己心底在琢磨什么。
“铁太,听我说。”
母亲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她的体温很凉,冰的稀咲铁太一哆嗦。惊得稀咲铁太抬起头,视线对上了母亲的那双眼睛。
——她眼里燃烧着强韧之火,因尝到欲望而想要更多,包含着执拗的爱跟渴望。那股愤怒,绝望,掺杂着无从言说的温柔,摧毁裹挟稀咲铁太大脑里全部知识。是啊,没错,天才也搞不懂人心。竟然糟糕到已经连自己的母亲都搞不懂。
但稀咲铁太依然被征服了,被征服在对方旧有的威胁跟力量之下,那样禁锢在血脉中的信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