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父先生!您在吗!”男人焦躁不安的声音唐突打破了我们四人所处的温馨场面,鲁德神父原本笑容可亲的脸庞忽然塌下来了,他在嘴里如同念咒般说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他就像赶小鸡般把我跟阿坚大寿赶进了办公旁的小屋子:“我见个人,稍等下,很快就处理好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用午饭。年轻人们。”
房门被关上的刹那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柴大寿双手一叉摆放在胸前带着股不屑的模样。或许是强悍的人间自然而然所产生的敌意感让这两人间的的空气变得十分紧张。我只好想尽办法在互相介绍完彼此二人之后选择一个妥帖的话题:“呃……老实说,我对父亲的印象也很浅。”
在说完这句话时我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有的时候人在尴尬或者紧张的局面时总会开始嘴巴跑偏,议题出错。这个话题仿佛是在跟两个并不算能理解父爱的人抱怨着自己所处的境地。更可笑的是相比下来自己的处境好像又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嗯,为什么?”
在长久的寂静中,柴大寿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哼。我们躲在狭窄的房间里试图开始分享彼此对于成年男人印象这种秘密,我想来想去只好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因为父亲从不来家长会,班主任还差点以为我没有父亲。父亲动不动就在加班,睡觉的时候见不到他回家,醒来之后他却已经离开。久而久之,虽然觉得他的训斥让人心惊,但对他的感觉却变得淡薄。”
柴大寿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瞳孔中似乎闪出一抹燃起的火。但很快那抹亮光又灭了下去,转而他将手肘放在自己脑后,靠墙而立,闭目养神:“然后还说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不工作的话你们就吃不起饭,为此一定要竭尽全力去挣钱才能让家里经济正常运转?或者说这个工作不做的话会影响很多人什么的借口。”
“呃,倒也没有那样……但是他如果不做工作的话确实会影响到很多人。”
龙宫寺坚在旁听的过程中似乎也非常认可到我们的话题:“这么说,我那老爹也是了。”
他常叫谦先生大叔,但在关键时刻总是还会将对方称作自己的父亲。在关于他的父子问题上,我总是能感到异常安心。我对父亲的记忆淡薄且难以有着真实的感受是真,在我现有的回忆里,我从未因为任何欢乐的消息冲进他的臂弯中过。父亲对自己的认可反而像是一种求而难得的糖果,摆放在有着层玻璃相隔的橱窗里,在不经意中才能舔到一丝甜馨。
“这么一看,你两果然没有弟弟妹妹吧。”柴大寿睁开眼将视线抛向我跟龙宫寺坚,我和龙宫寺坚目目相觑,两两摇头。
“那个人总是说着;‘爸爸工作去了之后你就是家里的父亲了。’擅自将这种任务甩给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当然,我也知道要不让他工作是更不可能的,无论是水电煤气还是学费都是需要钱来支持。真是……光他都是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怎么当爹才好。”
“那,大寿的母亲呢?”
柴大寿听到我提这个问题时浑身一僵,接着,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神过分真挚,他目视前方冷冷地说了一句:“死了。”
我连忙捂住嘴在内心大骂自己是笨蛋了三次,准备欠身冲他道歉自己的失礼,他却在此时挥着手,用着近乎淡漠感的声音说着:“别摆出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鲁德神父说了,她会到天堂去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结束。”
“是吗,既然鲁德神父都这么说的话……”
接着,柴大寿冲着我与阿坚的后背处双手合十行礼,我们随他一同回过身去,银质的十字架正摆放在我们面前。虽然我们与神仿佛相近,但又触手难及。我想起幼时偷听到父亲与母亲争吵时的话说着:“我总有一天是会死去的。”在那之后我便了解到了死亡是何种形态的恐惧,幼时陷入一场又一场父亲死去的梦境并哭着醒来。受到如此恐惧折磨反复后终成就了我避之不及的心态。那天总会到来,在此之前向神明祷告似乎也无所谓了。
“天上诸圣,请来。愿天上的众天使来迎接你。”
我与龙宫寺坚学着柴大寿的模样祈祷,颂念着第一次听说的经文。与寺庙或者神宫的感觉完全不同,我们沉浸在那细碎的光斑里,七彩的琉璃窗让十字架的阴影庇护着我们。此刻,似乎有很多难寻迹象的纠结都从头脑中跑掉。感伤随着我们所处的宁静中袭来,使我对向十字架祷告便能淡化心中悲哀一事有了全新的见解。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煞风景的争执声。男声猖狂而嘶声力竭,言语中甚至有了些许叫骂的意味。
“神父——您必须要帮我!只要您帮我作证那个女人出轨了的话,我就能完美跟她离婚了!就差您这一步了。无论怎样,法官又或者群众一定能更加了解我的苦衷……”
柴大寿的身上再度冒出了显而易见的怒火,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区区“天父”就能控制住的少年。我连忙上前压住对方的肩膀,近乎半拉半扯拽在了门缝边,暂时劝阻住他的行动:“别冲别冲,等下等下!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悄悄推开门缝向外看去,戴着眼镜有着种花美男感,胸前还别着白玫瑰的男人正在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