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想想。我看过Relic的广告……可还是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身体送给你……”
“跟当过条子的人说话真他妈费劲。”强尼往后一靠，用头砰砰撞了两下墙，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她爱上我了，舍不得我死，所以宁愿自个儿消失，也要把我送回这座操蛋的城市。多么深沉的爱啊，你说是不。”
瑞弗点点头：“懂了，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他顿了顿，又说，“电视上说，安装Relic芯片后，可以随时随地跟亡者对话，看见亡者的面容……就像死去的亲人，无时无刻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你……”
“没错，你们在床上滚来滚去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见瑞弗脸庞微微发红，强尼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信了？操，老子才没有那么变态。不过，她也能看见我的记忆。我和女人睡觉的时候，她有没有在旁边看着，那就不知道了。”
瑞弗笑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强尼单手掏出烟盒，打开，递过去。
瑞弗拿了一支烟，衔在口中，低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介意跟我喝一杯么。我还没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早他妈这样不就完了。”强尼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让我看看你要请我喝什么酒。劲儿要是不大，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句真话。”
·
乔斯一开门，就看见两个人正在拖车前“哇啦哇啦”地呕吐。
她皱着眉，悄悄拿起门后的电击警棍，却吃了一惊：“瑞弗……V？……你们搞什么鬼？”
也就是这时，她看见后面还站了一个女人——齐肩蓝发，穿着漆皮短上衣，下半身一条亮红色渔网袜，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一看就是酒吧的性偶。
乔斯震惊得说不出话：“你们这是……瑞弗，V这样做，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能跟她一起胡闹？”
瑞弗正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伤中，没听懂乔斯的话外音，语气消沉地说道：“乔斯，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V已经不在了。”
“……噢，对不起。”乔斯说，“我不知道你和V分手了。所以，你们不是在玩三人行，而是V跟你出柜了，那位是她的新女朋友？”
“……这都什么跟什么。”瑞弗苦笑道，“V死了，乔斯。这是V的……哥哥。”Relic的事情，涉及到荒坂的机密，他不想把乔斯一家牵扯进来，随口扯了个小谎。
“我知道了，跨性别男士，对吧？那快把这位先生请进来。”乔斯又看了一眼性偶，“那位呢？要不要一起进来？”
性偶摆摆手：“不了，女士，我就是个司机。这俩喝得烂醉，我负责把他们送回来而已。不用管我，我抽完烟就走。”
乔斯点点头，扶强尼进拖车以后，走了出来，对着夜空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揽住瑞弗的肩膀，“瑞弗，我非常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整个夜之城再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没有跟我说，那就证明不适合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多嘴问。我只希望……你能保重好自己。”
“放心，乔斯。我没那么脆弱。”瑞弗在阳台坐了下来，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十指虚虚交握，“我只是……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听着。”
“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佣兵，眼里只有钱。你知道，这座城市很多这样的人，看上去很美，实则心狠手辣。还记得被我杀掉的那个女人吗……或者说，前女友。”
乔斯点头。
“当我发现，她是个杀小孩的变态时……我真的对这座城市，失望透顶。”
乔斯也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
“开枪杀死她以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了。没人会想在这座城市找恋爱了。谁知，遇见了V。”瑞弗低声说，“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你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你知道么，乔斯，这句话放在V的身上非常合适。
“她不止救了兰迪，更救了我。”瑞弗说，“假如没有她，我可能已经被停职打垮了。半个月前，她在短信上跟我说，人生最重要的是去哪儿，以及跟谁一起上路。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没想到……算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照顾孩子。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
“晚安。”
乔斯把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走向拖车，谁知刚一进门，就看见V的“哥哥”站在门后。
强尼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心领神会，静悄悄地回卧室了。
V啊V。
他记得在云顶时，她告诉被芯片控制的性偶，她不想被抹去存在的痕迹，不想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更不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然而，在最后的关头，她却把身体送给了他。
在神舆，被奥特分离出来以后，他不再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他很想知道，当她做出这个决定时，后悔吗，害怕吗，还是真的就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慷慨？
“V……”
你已经是这座城市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