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朋一脸煞有介事地凑近了,低声说:“跟你说个好玩的,去年刚盘下店面的时候,书店老板一左一右守着大门,把路盛骂得狗血淋头,差点儿他车都被砸了,两个老古板说他这是存心找事干,不准路盛这小子在这儿开店,砸书店招牌。”
“然后你猜怎么着?路盛这人猴精,左右逢缘,捧着笑脸天天去书店瞎逛,一本红与黑读了三页,早上向王老头求指教,中午向马老头请教,晚上就互相搅和,两个老家伙见解不同,两家书店现在争宠似的拉拢着路盛的店呢!”
罗贝锦不经意一扫,矮沙发上还摆着几本没拆包装的书,刘大朋耸肩:“老古板送的,精装版呢。”
混成这样,那这还真是个……牛人。
刘大朋:“来,我带你认认工具,让你学纹身也不现实,你做做善后工作就行,涂个修复膏凡士林,拆个保鲜膜啥的。”
工具好认,刘大朋说了一遍罗贝锦就都记住了。
路盛在纹身室招呼要色料杯,罗贝锦戴上一次性手套迅速入职,没有任何跳槽期所需要的缓冲。
刚才刘大朋告诉他怎么操作,她记住了,走进纹身室:“老板,要哪个?”
路盛下巴挑了挑手机屏幕那张纹身画,罗贝锦看了看,红颜色。
外面箱子里纹身色料有七八种红,橘红深红酒红浅红……罗贝锦挨个盯着看了会儿,认命地又走进纹身室:“再看一眼。”
路盛轻笑说:“大红色的。”
纹身的客人看了眼罗贝锦,又瞧瞧路盛:“大红色,千万别错了,我总觉得你们店里的员工不够靠谱。”
路盛说:“新来的,刚成年呢,不过学东西挺认真的,不用担心,而且是我给你纹,又不是她。”
罗贝锦听到这话一窘,顿时她的心情变得就像是一颗被戳破了的泡,被客人轻视,就像刚开始她卖鱼的时候。
无所谓,最后鱼还不是被她卖的挺好,手起刀落一步一步还带了三分郑圆馨果断决绝的影子。
罗贝锦跟路盛要了刚刚那张纹身图片,对着颜色去校对,正红色跟大红色太接近了,她又找了几张纹身照片,发现需要大红色的涂料的纹身刺出来的效果都要更亮一点儿。
中途路盛又要让她找染料,黄色,虽然废了点儿时间,但是颜色正确。
老板忙着,两位员工也不可能闲着,工具堆积的凌乱,刘大朋就把收拾规整这个任务交给了罗贝锦,他则像个单位欺负新人的老手,在一边儿悠闲地对一对顾客预约时间,再抬眼看一下罗贝锦工作进度。
“你对颜色敏感度挺不错的,”刘大朋见她色料排布上手很快,甚至不用跟他似的费劲对应染料上的编号就能排好,他带点儿酸气地说,“一个学数学的都比我眼睛好用!真他妈的不公平。”
罗贝锦动作停了一下,看他。
刘大朋手里的圆珠笔有节奏地摁响,略带滑稽地说:“老子三年级就花钱学美术,结果高考体检才发现我特么是个色弱!”
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眨了两下眼睛,紧张地解释:“我没……没笑话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传奇色彩。”
刘大朋挥挥手:“这个世界就这样,该给你的一样不会给你,该死的世界!”
不仅如此,这个世界还会特别犯贱地给你不想要的,你就像个空瓶子,你就想要点儿空气,飘在海上,世界偏偏给了你沙子石头混凝土,沉在海底。
罗贝锦也跟着骂,心里笃定:“该死的世界!”
刘大朋总感觉罗贝锦一见如故,像是自己看透人间的真传弟子:“你以后应该跟我混,打扁这个世界。”
两个人交流“该死的世界”三小时,路盛这边儿腰酸胳膊累的,终于文身完成,顾客心满意足离开,路盛伸个懒腰出来,吩咐说:“刘大朋,你把纹身室里的东西收拾了,罗贝锦把空调调低点儿,桌子擦了。”
刘大朋臭脸:“该死的人类,凭什么命令我?”
路盛:“哈?”
罗贝锦小声跟骂:“该死的人类,凭什么命令我们。”
路盛整张脸拧住:“刘!大!朋!你们都说了什么?”
罗贝锦被他喊得一激灵,猛地惊奇意识到自己说的上头了,自己如今身在屋檐下呢:“不好意思,我这就把空调温度调高。”
路盛扶了下脑门:“是调低,调低。”
“哦,不好意思,调低。”罗贝锦补充说。
他斜眼瞪着刘大朋:“你还愣着干嘛?还真在这里当上家养的凤凰了?”
罗贝锦见刘大朋不情不愿起身干活去了,刘大朋应当算半个学徒吧,这面还摆挺大的,她跟刘大朋一对视,两个人一同没忍住笑了出来。
路盛叉着腰,像个人体雕塑,扭头看了他俩好几眼,无奈也跟着笑了出来:“我之前没发现啊罗贝锦,你还有点儿反压迫心思啊,之前说你听话,像放了个屁。”
刘大朋说:“听话?我感觉听话和乖对成年女性可不是多好的词,人家有的是骨气和心思,对吧?”
罗贝锦挺起胸膛:“对。”
刘大朋暗戳戳说:“你要是喜欢听话的那你找错人了。”
路盛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