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顾暄和”
姚念总是这样,自从昭狱一别后,连名带姓地叫他。顾暄和每次听见她这么叫,都觉得有些特别,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特别。
顾暄和挑了下眉毛,姚念辨不出他的情绪。
少顷,他若有所思道。
“你说我的绣春刀对上过你的紫火剑,君子剑也和雷火鞭打的有来有回的,不过我这君子剑还没有和你的紫火剑切磋一二呢”
姚念低垂着眼睑,脸颊微鼓,低喃道:“顾暄和,你烦不烦”
顾暄和眨巴一下眼睛,表情茫然,又逐渐僵硬,起身拭剑,声音发紧,“只有你会这么说。”
姚念唇角带笑,素手微抬,搭在顾暄和的君子剑上。
“好,等我们出去了,我就回浩然堂取紫火剑,保准把你打哭。”
顾暄和眉心微动,眼角的笑意漫溢,整个人难得沾染了淡淡的温泽。
“笑什么?” 姚念机警道。这个顾大人,冷面冰山一个,头回见他有这般温和的神情,却是为了嘲笑她。
…
“小心机关!”姚念一回头,远处的石壁射出锐利的石刺,像是有人靠近了石壁,触发了石壁上的机关所致。
姚念攥紧了腰间的雷火鞭,起身躲闪之际,石刺刺入了顾暄和的胸膛,鲜血在石刺上缀出殷红的花,也染透了他的飞鱼服。
姚念一愣,“顾暄和,以你的武功没道理躲不开啊?”
顾暄和扫了姚念一眼,从容地用手掌击碎胸前的石刺,自嘲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荏弱?”
姚念撇嘴。她在红衣布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一瓶金创药,丢给顾暄和。
“呐~”
顾暄和接过药,又还给姚念。
“我不需要。”
“不上药怎么行呢?真当自己是铁做的啊”
姚念触碰到顾暄和的伤口处的外衣,忽得想起什么,又迅速把纤手缩回自己的衣袖。
“不是你方才说要给我上药?你若是反悔请走吧,反正我也无需上药。”
姚念默默压下一口气,她姚念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眼下也不必拘于小节。
“坐下。”
顾暄和半坐在地上,褪下衣衫。
姚念倒吸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未见过有人身上如此多的伤疤,尤其是锁骨处躺着横穿的深疤,触目惊心。
[顾暄和,你受过的剑伤未免也太多了吧!当锦衣卫这么辛苦的嘛]姚念只觉得心底揪成了一团。
她低眉垂眼,紧紧捏住布巾的一角,缓缓的为他清拭伤口,动作很轻。顾暄和却是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只觉得她所碰之处一阵酥麻。
“疼吗?”她问。
“不疼。”
“疼吗?”她又问。
顾暄和知晓她言下之意,轻声安慰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已经忘了。”
姚念给他上完药,发现他冒了很多汗珠,就抓起自己的汗巾碰上了他的脸。
她视线向上一抬,某一瞬间,二人相视。
姚念故作大方地甩了甩手,别过身说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多机关,没见到你之前我就只走有一小段路,就累的半死,也遇到了几个炽燕兵,还和他们打了一架。虽说这些机关不至于要命,但如此耗力,要还是寻不到出口,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姚念不解,“炽燕军可是他们自己人,也如此加害。
“我还是锦衣卫总指挥使呢,不也被诓了进来,简直是杀红了眼,病的不轻。”顾暄和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悦。
“如果你出不去,皇帝肯定要治他们的罪。”
顾暄和轻叹一口气,“我这次是秘密行动,陛下不知。”
“那岂不是死在这里,也没人发现?”姚念的嘴比脑子快。
“是。”
顾暄和的瞳孔微微一颤,又难得地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意。
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也是。
姚念的长发被风吹地飘起遮住了她的明眸,她不耐烦地撩开发丝,手却突然停顿住了肃然道:“那些人进入石洞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传来?”
“对啊,大大小小的机关我都试过,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啊,除非…”那个石刺是见血封关的。
“怎么?”
姚念狐疑道:“你方才受伤真是故意为之?”
顾暄和偏过头,不再看姚念。
“顾暄和,你没长嘴吗?什么都不告诉是吧,要不是本姑娘聪明伶俐,都发现不了你这救命恩人!”
“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必挂怀。”
听见顾暄和如此回答,被风扰乱的发丝,也扰的姚念心烦,她只能强行镇定。
“哪来的风啊?”姚念先前满眼的机关,真正静下心来以后,才发觉这归墟之境微微风起。
“是从石洞的方向来的。”顾暄和答。
姚念激动地扣住顾暄和的双肩,“我方才所行之处皆是无风,唯有此处。”
顾暄和向下扫了一眼,又急忙望向山洞,低沉的嗓音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