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录德的酒气还未全消,朦胧间好似听到从天枢台上传来无极钟声。这钟好久不曾响过了,上次是十七拜师时,师父还在,如今也有两年了。天枢台倒是没什么玄妙,只是这无极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敲响的,来者需是至纯至之人,修仙资质上乘之人才行。
录德立刻起身更衣,想去会会此人。
到了天枢台,只见众弟子都到齐了,团团围住无极钟,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拓跋三娘之女祁木槿前来拜师。”
“拓跋三娘之女...”
“住口。”祁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又在嚷叫,这般泼皮,当我天枢门是什么地方!
“掌门”
“掌门”
弟子们识趣地让出一条路,录德这才看清这丫头穿着道袍,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就她,修仙资质上乘?
“你说你是拓跋三娘之女,可有凭证?”录德冷着脸问。
“我、我把我娘给我的信物丢了。”
“那就是没有喽。”十七插话道。这十七在众师兄弟里面排名十七,今年也刚好十七岁,年少无知些,出了名的没眼力价,文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他这才捂上了嘴。
文世上前一步说道:“师父历来收徒,都是三响无极钟,不问身世。”
“师父是师父,在我这今个规矩改了,本掌门不收来历不明的徒弟。金易院的拓跋三娘怎会有后?信口雌黄之人再不滚下山去,十七,动手。
“是,掌门。“十七应道。
木槿从天枢台上走下来,向录德贴近。录德一挥衣袖,木槿被迫站在原地。
“今日,我这徒弟掌门你收定了。”
“笑话,凭什么?”
“就凭我百晓,知晓江湖人所不知。”
“如何百晓,说来听听。”
“秉乙真人当年从金易院出来,自创木系心法直上凤凰地境,占柏山建天枢门,收弟子传木道。世人皆知拓跋三娘带着金元珠不翼而飞,却不知我娘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用这金元珠同秉乙真人换了绝情丹的解药,我娘仁义,另一颗解药给你们天枢门留下了,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是和秉乙真人一同从金易院出来的,却逃脱了断情绝爱的宿命,便是印证了我所说句句属实。”
”听说,当年师父带着掌门和大师兄一起,这....”十七没忍住开口。
“十七,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三师弟雾渺回想起自己曾和十七说过自己当初拜师的情景,知道这小十七再往下说下去肯定又要惹掌门生气,及时打断他,笑呵呵道:“前尘旧事罢了,前尘旧事罢了。”
文世意味深长地看了录德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录德也感知到了,心中莫名气愤。
“什么解药,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就凭这个,本掌门就要收你为徒吗?”录德的眉头扭成一团,无疑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当然不止这些,我还知道金易院自太子出事后便由钦天监直隶,虽隶属朝廷,但远不如从前风光。金刚寺的大主持已然是青龙玄境,若是再得一珠,金系心法便会修的炉火纯青,到那时金易院更无一席之地。本来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若是再有人上了地境,天下格局可就变了。所以,朝廷、江湖都对这金元珠虎视眈眈,更况且金易院早就把门派没落的账算到真人的头上,这柏山又能安生几日。所以我只要把金元珠的事情告诉炽燕军,就算金元珠不在你们这,那有如何,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由头,就像他们想除掉我爹一样,赤焰火刀又如何,满门忠良又如何,你们天枢门不谙世事又怎样,天下纷争从来就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眼下柏山没有秉乙真人坐镇,敢问录德掌门有几分胜算?”
“金元珠竟然这么厉害!”雾渺惊叹道,他实在想不通师父为什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放在自家,又不叫师兄弟们防备,只知道是个不利于他们修炼木系心法的玩意儿,平时也没谁会在意。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录德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怒音。
你不怕我杀了你,这句话,与木槿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重合,刹那间,恐惧和悲痛扑面而来。比起那个人,眼前这个人的威胁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啊。她镇定自若地摇摇头:“木系心法以正道功德修炼为主,法器内力以辅,道长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不与道法修为相悖?”
……
木槿眨着楚楚可怜的双眸,耳廓也弥漫一圈红晕,一眼不眨地望着录德。录德神情依旧冷漠如初,一双冰冷的眸子虚虚地投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过路人,木槿心底没来由地更加酸楚,轻声道:“木槿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再任他鱼肉。”
录德紧抿的嘴角终于松了些,一张一合“还不跪下。”
“是,木槿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