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卫翎只觉得自己落到了十八层地狱，被烤的余温还未褪去，脖子又被结结实实地掐住，整个人都喘不过气，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要杀了你！”兰寻吼道。
卫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脸不可置信表情望着兰寻。
兰寻看着眼前这个人天真又脆弱的神情，又想起他萧信一生狂妄傲慢，便讥笑道：“我是一下就捏死你好呢，还是慢慢折磨你好呢？”
无论哪种死法，都会打碎你的骄傲吧。
萧信啊萧信，你可终于要是死在我手里了！
“不许哭。” 卫翎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拍打在兰寻的手腕，也浸湿了她手腕上栓的红绳，扰的她心烦，又惹她生出恻隐之心。
萧信，你也会难过吗？
卫翎感觉脖子上的力度松了一些，勉强能够微弱的呼吸，他拼了命似地干咳了两下，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神、神仙保佑……”
兰寻只觉得他这话可笑，自作孽不可活，纵然今生没有罪孽，但身为萧信的转世，就应为他前世犯下的种种，付出代价。
“姑娘，你先放手。”卫翎忍着痛，略带些哭腔说道。“先想法子出去，这地方古怪地很。留本少爷一命，说不定还能帮上你呢。”
见这姑娘迟疑，卫翎连忙补充道。
“本少爷从小乐善好施，不曾与人结仇啊，实在不知姑娘此举为何？”
“难不成是因科举之事？少爷我是想有一日能成大气，这拨得头筹也不是作奸犯科而得啊，没成想如今人人道我算不得磊落。”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卫翎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又哭，就知道哭。”兰寻从未见过如此爱哭的，就好似自己真欺负了一个小孩童一般，兰寻也下不了死手，索性放开他。
“你不懂，本少爷又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卫翎倒是一肚子苦水。一边撸着脖子一般哽咽道。“平日里要风得雨的，连皇帝都让我三分。”
“那又怎样？”兰寻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卫翎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袖子里一阵摸索，然后丢给她一个令牌。
“在洛安，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兰寻接过令牌，看见这金牌上刻了一个“卫”字，四侧皆雕有龙纹。
她把玩这块看起来来来头不小的令牌，嘴里吐出一句。“若是我想杀了你呢？”
“免你死罪。”卫翎说。
兰寻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以德报怨之人，一抬眼对上卫翎那双小鹿般的明眸，心里泛酸。
“不用我动手，你也会冻死在这。”
卫翎闻此言，方才觉得浑身凉意。本以为这个奇怪的宝塔只有两层，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层，顺着长梯上去，放眼望去无止境的白茫茫一片，不像是一个塔能容纳下的，倒像是来到了极寒之地。
大雪纷飞宛如柳絮，迷的卫翎睁不开眼。
他用衣袖简单擦试一下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兰寻说道：“好姑娘，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破地方对不对？”
“和我一起死在这吧，当是陪我了。”兰寻难得温柔的轻轻拨开卫翎被雪打乱的发丝。
卫翎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大概是冷极了，浑身打着冷颤。
许久，他冷静了些，蹲了下来缩作一团。
“姑娘仙姿玉色，能陪着姑娘是本少爷的福气。”
兰寻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于是倚着他，坐在他的身侧。
“你像极了一个人。”兰寻开口。
卫翎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神情落寞的姑娘，只觉得这姑娘楚楚动人。
“萧信。”兰寻唤道。
“姑娘可是说我像极了一个名叫萧信的人？”
兰寻没有回答她，嘴里继续呢喃着萧信的名字。
“那他为人如何？”卫翎问。
她若能猜透萧信的为人，又何必落得今日如此下场，不过细细回想来，在她遥远的记忆中，那个人是一副面若冠玉，御马持枪的少年将军模样。
兰寻以一种旁观人的口吻说道：“萧信，是个英勇的将军。”
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也是我的仇人。”
她生来高贵，却一生荒唐，尊严被肆意践踏，坠入无尽阴暗，等不来天亮，却又放而不舍，舍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