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里选了一条长款黑色连衣裙,头发也端庄挽起,用一朵白色珍珠发卡固定,其余的首饰都没戴。
一个晚上没睡好,再照镜子有些憔悴,她简单画了个淡妆,把黑眼圈遮住,口红也选了个很日常很低调的温柔豆沙色,既提气色,也不显得艳丽。
状态不好,她也懒得自己开车,于是打电话叫了司机。
坐在黑色宾利里,裴景烟降下半边车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似是为了配合今天的心境,天色灰暗寡淡,空气中都有些压抑的感觉。
前排司机温声提醒道,“太太,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有雨。”
裴景烟淡淡嗯了声。
江南地段,春季雨水最多,一场接一场的连绵细雨,没完没了的下。
等车子驶离别墅区,周遭街景热闹起来,裴景烟将车窗关上。
她懒洋洋靠在后座,轻声道,“老周,到了记得叫我,我先眯一会儿。”
司机应道,“好的,太太。”
半个小时后,追悼会现场。
一进大堂,门两侧摆着许多花篮、小花圈和挽联,右侧是签到处,左侧摆着个牌子,上面挂着徐晨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在地上爬行的婴儿照,一直到蹒跚学步、再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毕业照和大大小小的活动照,按照花时间顺序排着,将他丰富却短暂的一生展现在众人眼前。
“小景,这边。”
秦霏和温若雅先一步到了,她们俩也都穿着黑色衣裙,手中提着花篮,并肩站着朝裴景烟招手。
裴景烟朝她们走去,“你们来的可真早。”
秦霏道:“还好,也就比你早来几分钟。”
温若雅打量着裴景烟,“是黑裙压肤色吗,我怎么瞧着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裴景烟唉了声,“别提了。”
温若雅和秦霏交换了个眼神,“你不会还在为那把雨伞的事,跟你家谢总置气吧?”
裴景烟:“……没有。”
温若雅、秦霏一脸了然:“果然。”
裴景烟也不想再提这事,忙道,“好了,别站着说话,先签个到,进去吧。”
三人往签到处走去。
徐晨生前与人为善,交际广泛,所以来参加他追悼会的人也不少。
在温若雅和秦霏的介绍下,裴景烟和几个初中同学打了招呼。
那些同学见着她,皆是一脸艳羡地套近乎。
裴景烟客气的敷衍了一阵,正准备找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手肘被秦霏撞了一下。
她一开始还没在意,等到秦霏又撞了她一下,她才抬眼问,“怎么了?”
秦霏朝她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许之衡。”
裴景烟:“……?”
怔了有两秒,她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在一众路人的侧目中,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生穿过人群,径直朝她这边走来。
这场景,叫裴景烟记起她飞去英国读书那日,浅蓝色外套的少年穿过机场人群,在安检处喊她的名字,“裴景烟。”
当时,她回头看他一眼。
他站在人群里,久久驻足,静静沉默。
一晃这些年过去,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收敛许多,年轻男生多了些从容。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再次唤出她的名字:“裴景烟,好久不见。”
裴景烟眼神轻晃,旋即露出个客气的笑脸,“许同学,好久不见……”
许同学。
许之衡眸光稍暗,眼前的女孩儿与他想象中的一样,明艳美丽,光芒四射。
无论在中学时期,还是在这,她永远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高高在上,让人心愿臣服。
可是她已经结婚了。
刚满法定结婚的年龄,就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
“上次同学会你没有来。”许之衡轻声问。
“噢对,上次有事要忙,抽不开身。”裴景烟淡淡微笑,心里却是土拨鼠在尖叫。
她早该想到和许之衡遇上会很尴尬的!
现在心里的悔恨,都是年少轻狂脑子里进的水。
许之衡凝眸端详她片刻,温声道,“这些年,你都没怎么变。”
裴景烟干笑道,“你也是。”
她稍稍偏过头,疯狂朝秦霏和温若雅使眼色,可那两家伙都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塑料姐妹!
收回求助的目光,裴景烟尽量压下心底那点愧疚,只当作老同学叙旧,跟许之衡聊着。
好在许之衡也没再提当年的事,只聊着彼此的近况。
裴景烟心里也暗暗松口气。
之后许之衡也没去别处,就和裴景烟她们站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待台上家属致辞结束,来宾敬献鲜花。
许之衡从家属端上来的托盘取了两朵,很是自然的递给裴景烟一朵。
那家属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他们俩是一对,客气道,“感谢你们小两口能来。”
许之衡没说话,裴景烟却忙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一对。”
那家属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