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王安石是唯恐避之不及,别说与他打交道,看到他恨不得绕道走。
王安石四处碰壁,甚至拿出银钱打点,看看能不能等着风平浪静之后升上一两级,可惜,那些银钱宛如石沉大海,连个声响都没听见。
就连他的妻子吴氏都忍不住劝他:“……有道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我看不如就算了吧,你向来在吃穿住行上毫不计较,甚至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毫不在乎,可你总得为几l个孩子想想才是啊,总得留些钱给孙儿读书吧?”
可惜,他如今就是赌徒心态,这等话哪里听得进去?
最开始他是拿银钱四处游走,可他本就不是什么贪官,又是在汴京购置房产,又是养活一家老小,很快家中就开始捉襟见肘。
可要他戛然而止,他哪里肯善罢甘休?
久而久之,就与人做起了贩私盐的生意——这人从前曾托王安礼求他办过事,他也知晓这人的身份,算是知根知底,想着这人总不可能为了投靠苏辙将他自己也出卖了吧?
毕竟如今贩卖私盐可是大罪,若这等事情败露,那可不是好玩的。
谁知还真有这门回事。
苏辙一开始就找到这人,恩威并施,许诺这人从轻发落,这人果然就答应下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王安石再次落罪,一贬再贬,最后被贬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当了县令。
当然。
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苏辙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毕竟朝中有什么大事都有司马光在上面顶着,也不担心有人会针对自己。
他虽仍忙于变法一事。
可从前早在他负责两湖变法时,就遇上了许多问题,大大小小的问题都已有了应对之策,也不需要在这等事上耗费太多时间。
苏辙休沐时便带着妻儿四处游玩,悠哉乐哉。
小苏迟本就是个聪明的,有苏辙这位状元爹爹指导,更是如虎添翼,不到两岁就能识几l百个字,很多文章听了一遍就能背诵。
一开始,因这事儿苏洵还专程将苏辙找到书房去了,苦口婆心道:“……我知道迟哥儿身份不寻常,但迟哥儿今年才几l岁?在你小时候,我或者你翁翁可曾有逼你读书过?”
“倒是你娘向来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却也在你四岁那年要你启蒙的。”
“你怎能如此逼迫迟哥儿?若将他逼出个三长两短来,那该如何是好?”
苏辙是哭笑不得,一五一十道:“我可真没逼过他,是他自己聪慧过人。”
说好听了是聪慧过人,若说不好听了,则是聪慧近妖。
毕竟他活了两世,见过最聪明的人是苏轼,但小苏迟却比苏轼都要聪明许多。
聪明也就罢了,偏偏这小崽子实在是招人喜欢,嘴巴又甜,像抹了蜜似的,一开始苏迈对他得宠还有几l分吃醋的,到了最后就变成——我最喜欢弟弟啦,我与弟弟天下第一好,谁都不能欺负弟弟。
苏洵是既高兴,又担心——若有朝一日小苏迟被接回皇宫,继成大统,坐上皇位,会发现不是天下所有事情都易如反掌,这样的感觉对一个极聪慧的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苏辙却觉得凡事顺其自然,早早担心这些不过是庸人自扰。
一转眼,就到了夏日。
史宛却是肉眼可见清瘦了许多。
苏辙见了,自是担心不已,直说要请孙神医来看看。
史宛却摆摆手道:“你都说了,兴许是官家解决掉王安石与巨鹿郡公这两个心腹大患,紧绷多日的身子一旦放松下来,身子就不比从前。”
“这些日子,孙翁翁时常进宫,本就忙的脚不沾地,何必因一些小事去劳烦他老人家?”
她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是夏日来了,有几l分苦夏罢了。”
“我已吩咐嬷嬷多采买些冰块回来,等着屋子里凉快些,我胃口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