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柚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整得田甜起了鸡皮疙瘩。
人就是这样,说别人的时候,事不关己。当一样的话到了自己身上,就开始了各种较真。陈柚说话不跟着田甜的话走,她就是把话引到田甜身上去,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感同身受。
“队长,这边的农具我点好了。”
陈柚将坏掉的农具也理出来,有些是可以修的,就算是坏透了那也是要登记在册的,这是集体财产,不是个人的。
田甜在原地跺了跺脚,她做事情还不太熟练,能接到仓库的活是因为她是高中生。
井塘大队并不富裕,大队里的人文化水平并不高。给田甜分配管仓库的活,是队里照顾知青。她担心自己被嫌弃干活不利索,以后轮不到这轻松又有工分挣的活。下水田插秧简直要了田甜的命,脚陷在淤泥里头,那种稠重感还得另说,黏人的蚂蟥能把她恶心到吐黄水。
下乡的一半时间里,田甜都在生病,自从下乡后,她就没有好过。
田甜为自己做事速度慢找到了理由,她生着病,比不上健康的陈柚。口头上的清点,也就不要求识字,她们还得做记录,各类各种情况都要记在册。
陈柚一走开,田甜就有些讪讪的,没有个人聊天,做事很不带劲。
家里头跟田甜说了,做不了的事,就别做,家里头每个月都会给她寄五块十块钱的,能应付队里的工分,就算她下乡那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儿。
她跟没人疼没人在乎的陈柚是不一样的,田甜晓得自己一定会回城的,乡下只是她暂时的一个落脚点。
或者说是暂居地。
在学校里头也做管了正义的人,刚下乡的田甜一身正气,别人不好意思问的,她敢直接问陈柚。田甜好声好气叫人陈姐姐,却没有享受到妹妹的待遇,差点被陈柚拖下水去。
大队里的名人,不是那样好当的。
又不是什么好名气,被人说来说去,田甜一点不想成为陈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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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水很冷。
呛了水,嗓子眼睛胸腔没有一处是好过的。
她从冰冷的河水里出来,直接抢过推她下水的人的外套。对方当然不承认推了,只是不小心绊倒。
湿漉漉的外套并不显身型,陈柚先声夺人说对方推她下水。
“如果是我推她下水,我早就跑掉了!”
“根本不是我!是我喊人来救你!”
陈柚的眼神跟和水一样的冷,就连刘荣国也没有靠近,或许是担心被陈柚没有差别的攻击。
陈柚是被刘荣国扶上岸的,加上之前的事,所有人都觉得陈柚要嫁给刘荣国。
“陈柚你就是流氓!”
“你要是男同志,就是流氓罪!”
陈柚道:“你是杀人未遂。”
刘荣国嘴里发苦,将自己的薄棉衣给了被陈柚抢走外套的姑娘。他是听到女孩的呼救过来的,紧张的声音不是假的,陈柚没有任何的证据就给人扣上这样大的罪名。
“东郭先生与狼。”
女人的声音是委屈的几乎带着哭腔,看着令人心疼。气愤到发红的眼,对上刘荣国的时候眨了眨眼,收起自己的气焰,道:“谢谢你。”
脱口而出的是典故,说话的人是城里来的女知青。
城里来的知青才会这样有文化。
是新来的女知青?
定睛一看,有些眼熟。
半晌刘荣国也没把人的名字给想起来,直到听到同伴叫她的名字秦静。
秦静跟陈柚是同一年到连山公社的,陈柚跟半亩大队的知青还算是相熟,秦静说找她有事,她也就出来。秦静这个人平常话不是很多,人群中也不是很突出,属于默默无闻的人。
刘荣国喜欢陈柚的事,秦静心里有数,近来听人说,那都是好事将近。叫陈柚出来,谈事情是假的,想让婚事不成是真的。
秦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挤出两滴眼泪来,只要想一想难过的事情,眼泪就可以落下来。
秦静家里头兄妹多,靠着父亲微薄的工资养着一个家,跟陈柚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城里人。刚下乡的时候,刘荣国帮过她的忙,跟男同学不一样,刘荣国很有气力。
刘荣国抓了抓头发,往陈柚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陈柚说“杀人未遂”的时候,把人都给唬住,他后知后觉落水的是陈柚,而秦静只是少了一件外套。棉衣里头是有衣服的,他把外套给秦静,她也冻不到。
落水的陈柚,才是冻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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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柚抢外套回屋的动作很快,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但是地方就这样大,每天发生的事也都重复着,陈柚落水的事很快就会被人知晓。
她跟刘国荣更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模样。
可以想到的今日之后,大队里会怎么说。
到了不得不认命的那一步,陈柚心中的反抗更甚。
被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愿意被逼到绝境。
脱下来的衣服还在滴水,陈柚跟秦静是没有什么矛盾的,跟秦静走还是因为信任,防备心很弱。
才会被秦静推下河。
陈柚跑去田里喊了两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