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里姑娘,一个人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的。
带着大姑子在路上走走,说是看看大队里的变化,实际上这样近的距离有什么变化不变化。
大姑子又不是半年不回一次家。
这会儿陈柚正在喝水休息,几个知青在空地上比力气,外头看着像是打架。比较起劲的是老知青,新来的男知青也跃跃欲试,但也只是看着。两个打斗的男知青,成了人群的焦点。倒是也有村里的年轻小伙子过来,像这种时候,他们也能凑个热闹。
村里的姑娘围在一起,说笑着。
陈柚坐在树桩上仰头喝水,估摸着时间她还能回去灌一壶水过来。农忙的时候,是喝水也顾不上的,真的渴了有的人直接喝田埂里的水。有条件的时候,陈柚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跟别的知青说了一声,她跑回去灌水。
林多慈这个人她也认识,那时候往半亩大队跑的时候,旁人跟她说那是大队书记的媳妇。见刘荣国的母亲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陈柚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不去在意这一抹视线。
“她跑什么?”
“羞的。”
林多慈觉得不是那样一回事,但是距离也不算近,她倒是不知道那个姑娘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想也想不起来。
“她长得没什么福气。”林多慈评价。
林多慈自己是脸上有肉的,跟其他妇人比起来她的皮肤也还不错,没有那样黑,平日里她脸上是要抹蛤蜊油的。
女人也是男人的颜面。
女人过得好,也是男人有本事。
过得苦巴巴的,是男人没本事。
但是那是婚后的评价,成婚之前,就是另外一回事,“还是喜欢有福气的。”
嫂子干巴巴道:“陈知青……挺能干的。”
陈柚不止往沪市寄了一封信,避免郭春雅没有收到信的可能,她的信不仅仅寄给郭春雅,还寄给沉默的继父。
得了那样多好处的男人,不能到了最后来一句,我不知道。
陈柚没有给他们留什么后路,如何跟家里人相处,在这一趟下乡后,陈柚想了很多。在乡下见识过太多别人家里头的事,见过他们不顾脸皮的争执,对家里头的事,也有了些觉悟。
如果不是经历过乡下的这些苦,不是在展露一切后,还要经历母亲的绝情,陈柚是很难对母亲失望到底的。郭春雅到底是将她生下来,将她养大的,一直以来的教育,让陈柚在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那个累赘。
见识过更多的苦,陈柚发觉原来郭春雅受到的苦,不能够完全成为自己受到苦的合理解释,之间的因果性不是那样的强。
陈柚在家里头的待遇,跟双职工家庭不是那样匹配。
郭春雅确实是丧夫也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她有一份工作,完全不至于二婚后在家里头抬不起头来。
至于婚后没有生下属于两个人的孩子,那也不是郭春雅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要知道杨可琳出生之后,杨可琳的母亲就没有怀过孕了。
更应该遭受到怀疑的不是郭春雅才是。
有正式工作的郭春雅,生活区基本就是在厂里,其实她的生活上根本没有那样多的困扰。母亲的二婚,并不是为了陈柚,陈柚受到的待遇也不比母亲不再婚的时候更好了。继父杨大勇的钱,既没有用来养母亲,更没有用来养陈柚。
事情不从所谓的动机去看,而是从结果推测动机,会轻松很多。
生活质量上,并没有因为郭春雅的再婚改善。
至于安全保障这一点,陈柚不确定。
如果郭春雅不再婚,他们会更不安全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
可是如果是去担心熟人,厂里的人都会担心丢失一份工作的。
而不去担心熟人,而是路上的陌生人,似乎人家也不知晓,你是不是有父亲的。
作案的时候,可不在乎这一点。
从结果看,母亲的再婚不是为了她呀。
明白这一点的陈柚,看开了很多,对于母亲收到信后没有别的举措,陈柚更多的情绪不是失望难过,而是遗憾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母亲,陈柚没有了一腔的孺慕。
那些对母亲的心疼,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下乡之前的陈柚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跟母亲会离得这样远,在心里陈柚已经将郭春雅排除在自己的未来里。
没有了对母亲的担心,就更没有了困扰,她可以一封一封信往回寄。
不担心给对方留下什么负担。
她可以单独给杨大勇寄信,不担心郭春雅抱怨她不懂事。
陈柚还要给婶子们寄信,问一问母亲没有收到她的信,是不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困难问题。杨可琳将她在沪市的待遇传到乡下来,那她就要将他们的无情虚伪传到他们身边人的心里去。
不去直言他们的虚伪,只是为以后撕破脸皮的时候,堵住他们所有的后路。
如果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醒悟,给她一些补偿,陈柚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说白了,现在的陈柚处于弱势,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地方很少。而他们的一些举措,就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