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吏的低声交谈中,风鹤挥动金刚扇,地府顿时起了一阵怪风。
强悍的风力威压惊人,所经之处一阵鬼嚎。
“哪里来的风?”
鬼吏们茫然四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以为只是地府刮的风,又纷纷去干自己的事。
片刻后,一个鬼吏忽然道:“那女子的觉魂不见了。”
……
魇阵已经坍塌了一半。
魇梦君召唤不来妙笔仙朱,才发现妙笔仙朱早就逃走了。
魇梦君顿时怒从心起。
怒火撼动了浮游殿,震得噩梦世界动荡摇摆。
地面倾斜,索差站立不稳,撞翻了玉瓶,随之一道古怪的力量将他吸了进去。
索差摔进了一个四周星辰环绕的地方,他一个体魄过人的人竟半晌才挣扎着爬起来。
魇梦君见是他,大笑道:“是你啊,亡命天涯的西北狼,昙花一现的紫微星。”
索差皱着眉,阴沉沉地盯着面前的怪物,“你是魇魔?”
魇梦君捋着雪白的长须,“不错,本君就是浮游殿的主人魇梦君,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魇魔。”
索差瞳孔猛缩,攥住拳头。
魇梦君将他的动作收进眼底,“怎么,一个凡人想和我打?”
一个凡人,真让他打一顿无异于给他搔痒。
索差浑身肌肉紧绷着,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他。
魇梦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肉痛地看向损毁的魇阵。
他念咒起了一卦,季罂竟然生机未断。
一种脱离掌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视线落在索差身上,眼珠转动,忽然生出一计。
“跟了季罂这么久了,你一定还没见过她的真面孔吧。”他道。
看索差一脸疑虑,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魇梦君睨着他,“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离开风海国后,你立刻北上去罗邑国,自然会见到来寻你的族人。”
“如果遇到季罂,你就跟着她,一定会得偿所愿。”
索差:“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
“这浮游殿上来难,下去更难,没有本君相助,你这凡胎如何出得去。”
魇梦君握起一诀,打开了一条直通山下的路。
“季罂会遭逢一次死劫,她若能逢凶化吉,你跟着她,于你有天大的好处。”
索差眯了眯眼,似乎在辨别他话中有几分真假。
魇梦君猛然挥手,一道异光乍现,晃得人睁不开眼。
索差下意识抬手遮挡,身体突然就被什么吸了进去,等到睁眼再看时,他已经坐在一只大鳖的背上,手里还多了一个包袱。
他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金箔路赆。
“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错。”
魇梦君见他神色犹豫,忽然想起他在季罂的梦里看到的景象。
那应该是她心底最深的记忆。
会是什么呢?
“对了,本君已经脱离无间镜,何不去人间走走,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魇梦君才想起自己恢复了自由身,顿时摇身一晃,离开了浮游山。
……
季罂的生魂在荒漠墓地的上空飘荡着,不知道该漂去哪里。
她在沙丘上眺望着茫茫无边的大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风吹来,吹开的沙砾下露出森森白骨,她飘近了瞧,每一寸都藏着亡人,散发的气息如同利刃般割在她脸上。
好痛。
她尽力避开那些白骨,遍体鳞伤地逃出来,躲在一旁,看见一幕幻象。
这里曾是夏王朝的关隘,上将军兼天师施也狄带领士兵驻守在此,抵御东进侵扰的蛮夷。
在沦为蛮夷之地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鏖战。
孤立无援的士兵们败于蛮夷的强烈进攻,全军覆没,蛮夷割下他们的头颅,向他们的首领邀功请赏。
胜败乃兵家常事,失去的土地自然沦为了胜者的战利品。
然而异常顽强的王朝士兵,死后依然顽强,他们的魂魄盘桓在大漠里,继续抵御东侵的蛮夷。
大漠闹鬼,蛮夷们舍弃了这片土地,慢慢的,变成了一片人烟罕至的荒漠。
卫国之师,他们死后的亡灵浩气能涤荡最凶煞的戾气。
这也是制衡她和红玉姬的原因。
季罂的生魂飘下来,来到她的躯体,在躯体旁,杀千刀发出微弱的佛光。
季罂生魂再次飘起来,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召唤她的魂。
“醒来,醒来。”
是个男人的声音。
缥缈遥远,但清冽像泉水,流过她的心间。
她茫然四顾,“谁在叫我?”
还是那个人的声音,“季罂,醒来了。”
声音渐渐飘远了,她的生魂急速坠落下去,被迫回到了肉身。
她惊惶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红玉姬的脸。
“快起来,我带你出去。”红玉姬将她扶正,气息不是很稳。
她们被薄弱的结界保护着,外面飘着大量的亡军游魂。
三魂只剩下一魂,她还在失魂状态。
季罂动了动手指,握住杀千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