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近我的身,就不怕被阳火灼伤了?”
女鬼摇头,“你头上真火已灭,我才得以接近。”
季罂低眉思索,“我听说火灭了人就会死,我的火灭了,为何不死?”
女鬼也实诚,“所以我在这里。”
还挺聪明。
季罂放开头发,“行吧,所以你究竟有何冤情?”
女鬼缓缓解开衣带,露出硕大的肚皮,使得季罂一眼看清腹中包裹的怨灵鬼胎。
果然就是她在找的东西——七字诀中的恶字诀。
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想起听过白日里听过的故事,扶着下巴道:“我知道了,你便是波家那个死了两月的妾侍吧。”
女鬼点头,“你能帮帮我吗?”
季罂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但帮你杀他不行。”
女鬼连忙摇头,“不会的,我只要你替我收尸,将我的尸首挂在波家门前,七日后入土,让我能够投胎转世。”
“恫吓波家啊。”
行是行,可波老爷不一定会被她吓到。
“简单,但是我有条件。”季罂说,“作为帮你的酬劳,你得把恶给我。”
“恶?”女鬼神情迷惑,不明白那是什么,“我……我没有这种东西。”
也确实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季罂耐心地和她解释,“人在初生时是混沌还未开智的,需要经过世道洗礼才能分辨善恶正邪。可有一种人,早早就夭折在母亲腹中,由此憎恶世道人伦,凝化成可怕的阴诡戾气,这便是恶。”
“简而言之。”
她指向女鬼的腹部,露出有些天真又有些阴森的笑意,“就是未能顺利出世的胎儿。”
女鬼终于听懂了,抱住肚子,“不,我不能把孩子给你。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有这个不行。”
季罂笑容凝固在唇边,“它已经死了。”
“没有,他还在我肚子里。”
女鬼护着肚子,不肯接受孩子已经死掉的事实,“他没有死……”
以季罂的能力,要取走一个鬼胎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废这些话。
但她不想强取,“我没说错的话,你是被牙郎拐卖进波家的,为人妾侍非你的本愿。如今你想转世,不就是想要和父母亲团聚,再续亲缘。你如果放不下这一世,要怎么去投胎做人。”
“我、我……”女鬼面露苦色,表情挣扎。
季罂看出她动摇了,“怕什么,你要知道,人比鬼可怕多了。”
女鬼爱怜地抚着肚皮,看了良久,虽有万千不舍,还是松开了手,“求你善待他。”
季罂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有求必应,“如你所愿。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将你的尸体挖来。”
离天亮还有一阵,按女鬼给的地址,季罂决定趁夜走一趟,把尸体带回城。
她穿衣下楼,去牲棚牵牛,起夜的店家出来撞见吓了一大跳,“是你啊。”
店家拍着胸口,看她要出门的样子,“天还没亮呢,姑娘这是往何处去?”
“出门一趟,稍时便回。”季罂骑上牛背,又向他打听,“城东百里处可是有一片墓地?”
“是有坟场。”店家说完反应过来,表情无比惊骇,“姑娘你不会是要去那吧!那可都是枉死之人的坟,你不是自找晦气嘛。”
季罂笑了笑,不和他多言,骑着娇蹄牛直奔城外。
这头牛是老妖怪的坐骑,行速飞快,很快便到了掩埋尸体的墓地。
墓地上乌鸦成群,并无墓碑,只有仓促垒筑的土包,乱七八糟地堆着,哭声阵阵,有怨愤的,思亲的,喊冤的。
埋的多是波家死于非命的妾侍,整块墓地怨气冲天,鬼魂漂浮,阴气森森,可谓是极阴之地,若是业障不清,被阴鬼界利用,迟早要出大事。
但好在这些只能算作低等人鬼,只能在夜间活动,除了会露出鬼样吓唬吓唬人,根本没什么威胁。
季罂走进墓地,一脚踩碎了一个头盖骨,她踢到一旁,又有故露凶相的恶魂相继飘上来,有的拔扯她的头发,有的玩耍她的裙摆,有的抱住她的腿企图将她拖入坟墓。
“别拉扯我,自己玩去。”
季罂无奈地抢回头发,拔出腿脚,“老妖怪不封印法力,我能混到自己上坟地的地步。”
她也不顾上这些鬼魂的纠缠,点了个火把,一个坟头一个坟头找过去。
找出鬼妾的坟墓,刨开封土,一边挖一边嘀咕,“说好教我最厉害的法术,说好保护我,都是骗人的,挖个坟还得手刨………”
尸体用一副简单的棺木装着,已经开始腐烂,隔着棺材板都馊味熏天,季罂屏住呼吸才把木棺从坑里拽出来。
棺木上封有符纸,符咒用以遏止死者的鬼魂缠身,也难怪鬼妾不能接近波家。
这符纸贴上就不能随意取下,季罂竟毫无顾忌地扯掉,直接驮了棺材回城。
照鬼妾的请求,她将尸身悬挂在波家门外横梁上,想了想觉得不安全,施了一道禁制,才返回客邸睡回笼觉。
睡到中午下楼来寻饭,看见店主精神恹恹地坐在冷清清的大堂里。
她坐下道:“店家,有什么吃的随便弄点,过会儿我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