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天气就不错, 乾清门檐角脊兽渡着金色的光辉,金龙玺彩画上的龙仿佛活过来一般,盎然腾飞。
大门正中跪着的青年倔强又不服输的模样, 乾清宫的太监为难的左右踱步,转身又劝道:“您就可怜可怜咱们,一会子皇上问起来, 咱们都要掉脑袋!”
阿灵阿冷笑着道:“皇后娘娘在宫里生死未卜, 皇上却不给皇后娘娘一个公道,这个事情不论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阿灵阿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弟弟,遏必隆去世后,家中分产,阿灵阿得的是个国公的爵位。
也算是年少有成。
皇上不想见他,他就跪在乾清门不走。
李德全站在落地罩外头缩头缩脑的向里瞧,太皇太后难得来一次,皇上自己翻了架子上的茶叶叫下头人去煎, 又把多宝阁上新得的一件青玉灵芝洗叫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坐在南炕上, 看着皇上在自己身边忙碌,半响笑着道:“皇上坐下吧。”
皇上笑着转身坐在了太皇太后身边的金黄妆缎坐蓐上,温和的道:“宫里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您怎么回来的这么着急?”
太皇太后在皇上俊朗的面庞上扫了一圈, 瞧见他眼下的青色,心疼的道:“按理哀家都一把老骨头了,后宫的事情也不该掺和了, 只是又怕皇上有事没人商量,所以才过来的,皇后的事情就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
皇上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碧玺手串, 半响低低道:“孙儿要废后。”
太皇太后大为吃惊,忍不住道:“就为了一个德贵人?”
皇上一顿,心下多少有些失望,失望与最尊敬的人对他的不了解。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孙儿是帝王,皇后不该以己之身压迫孙儿达成心中所愿,还有外头的阿灵阿,他们做的是什么打算?不就是觉得天下为定孙儿要靠他们,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么?”
皇上的面上甚至不见丝毫的怒气,只有帝王的深沉和不可捉摸,太皇太后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一个帝王的长成以及帝王心性的坚毅。
皇上为的是自己作为帝王的尊严和体面。
皇后做的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在早上两年无论如何都会成。
可到了现在,皇上心中在乎德贵人,又已不可违抗的强大起来,皇后的计策便尴尬了起来。
太皇太后佝偻着叹息了一声:“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可到底战事吃紧,就算不动那个德贵人,但明常在放着不动,皇后的面子上也过不去,皇上也不要说气话,在没有比皇后更适合这后宫主位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给皇后一个台阶,叫这事情过去就行。”
太皇太后已然做出了让步。
皇上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佟贵妃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打量,宫女捧着一个雕花的盒子进来,佟贵妃转头看,淡淡道:“哪里来的?”
“德贵人说是感谢娘娘相助,特送的谢礼。”
佟贵妃原本是不打算看的,顿了顿,到底走到跟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挑开,瞧见了里头一只赤金的凤凰钗,夺目闪耀,做工精细且大气,上头镶嵌了九个较大的钻石,将凤凰翎羽的辉煌刻画的惟妙惟肖。
这般好的东西。
那宫女又行了礼道:“德贵人说,请娘娘试戴。”
佟贵妃挑眉伸手拿出来细看,却正好看见了里头一张泛黄的纸张,顿时变了面色。
璃蓉端坐在昭仁殿的书房里,握笔写的仔细,宫人们侍候在边上,翡翠在边上磨墨:“好歹无事,悠兰姑娘也好多了,在永和宫里对主儿感恩戴德,咱们那日被关在耳殿里哪里都去不得,常姑姑还被她们打破了脸,若不是因此,皇上叫咱们过来侍候主儿,常姑姑定然是第一个过来的。”
璃蓉写的手腕发酸,停下来揉着手腕,叹息道:“你们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叫常姑姑和悠兰好好养伤,不要着急。”
翡翠却道:“主儿说的不对,是主儿对奴婢们好,奴婢们也愿意生死追随。”
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唯有真心才能去换真心。
她笑了笑,将笔放下,转身走到了殿门前。
这里比起后宫地势还是高的,站在屋檐下往远处看可见深宫里层层绿意,可见春意盎然,旁边的龙光门处,佟贵妃搭着锦绣的手走的飞快,似乎井没有瞧见璃蓉。
璃蓉瞧的淡漠,半响转身道:“接着写吧。”
佟贵妃来的时候皇上还坐在南炕上沉默,太皇太后也不着急。
到底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她低低的道:“在过个两三年,朝堂上的事情过去了,皇上要怎样谁敢说一句,可别是现在,一点小小的事情就抓着不放,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李德全隔着夹板帘子道:“佟贵妃求见。”
太皇太后的话停了下来,瞧了皇上一眼,皇上似乎也是意外的,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