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请回军掩尘骨,莫叫士兵哭龙荒。
得把我那爱哭的阿兄的尸骨好好安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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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承平元年,初春
一队车马疾驰在官道上,顶着风雪向北而去。
北方的初春时节和南方的,不管气候还是风貌都极为不同。
北方的初春一般来说和冬天没什么差别,依然是风烈如刀,寒冷沁骨。
而且,北方的冷和南方的冷,虽然都是同一个字,但代表的含义截然不同。
南方的冷是带着重重的水汽的,潮湿冰凉;而漠北的冷则是仿佛要把人身上的那点水汽都要刮干净似的干冷,锋利凛冽。
所以漠北很少能见到雪,寒冷的时候只有风,把人能削平的风。
但是今年格外特别,漠北下雪了。
卫晏清从马车窗探出头去,刺骨的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片,铺头盖脸的向她砸了过来。
她努力在风中睁开眼,辨识着前方黑黢黢的城楼。
“卫世女,前面就是娘子关了。”
风卷着雪落在卫晏清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卫晏清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一位将领装束的人,骑着马靠了过来,低声道:“李大人说,一会您就在娘子关驻军主营里稍作歇息,李大人与北狄的协停使先核对一下文书,商量一下交接的规程细节。”
马车中的少女抬起头,目光撞上马上的将士,将士怔住,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夹着冰雪的气从自己身体过了一遍,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些。
然后他就听到身旁惊为天人但面色苍白如雪的少女声色平静地说:“知晓了。”
“吾先去祭拜吾家阿兄,烦请探问吾家阿兄和其他将士的尸身都葬于何处。”
马上的将士面露难色,目光游离,语气踌躇:“世女,卫小将军他们葬在,葬在……”
“是有何不妥?还请您直言。”
将士握紧手中的缰绳,咬了咬自己后槽牙,“之前的战场还未清扫,所以卫小将军和其他将士的尸骨,还未收敛,仍在娘子关外的十里坡处。”
说完,将士微微转头垂眼,不忍再看卫晏清。
“还未收敛啊……”卫晏清无意识的呢喃着,“直接去十里坡,我阿兄和卫家军的尸骨该是由我亲自来收。”
娘子关外十里坡战场。
卫晏清望着将残破不全的尸骨逐渐包裹住的熊熊烈火,面色冷肃。
跟在旁边身着鸦黑色甲胄的长安犹豫地问道:“女公子,不将小公子的尸骨带回燕北族地安葬吗?焚后在此立碑,怕是……”
“七兄生前最是爱美,与其将他残破不全的身躯入土安葬,我想他更愿意化成洁白的灰烬吧。”
卫晏清看着火渐渐熄灭,走上前准备将骨灰收敛。
但是她看着本来应该洁白如雪的骨灰现在却暗黑如碳,低敛眉眼,沉默不语。
伫立片刻后才附身将骨灰仔细地收纳入通体黑红的火漆金丝楠阴沉木盒中。
将卫家众将士的骨灰就地一一安葬好后,卫晏清回到马车,领队将士便上前禀告:“卫世女,李大人嘱咐说他仍需些时辰,世女可先去主营安顿。”
卫晏清撩开车窗布帘,深深地望了一眼崭新林立的墓碑群,便将身子缩回车里。
传话的将士觉得有些难过,卫世女这精气头感觉越发差了。
也是,遇到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谁能顶得住啊……
不该说那么多的,提什么李大人,提这狗贼,这,这不是给世女添堵嘛!
还没等小将士自我反省完成,就听到车里那个清冷动听却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出,“去主营之前,先去娘子关主城楼。”
“是!”将士领命,驱马向前传令。
漠北的娘子关城楼是由一块块大的青石磊叠而成,作为雍朝抵御北狄的最前沿,本来是青灰色的石体被历代驻守的士兵们的鲜血浇灌的有些隐隐发紫。
卫晏清在城墙下抚摸着发紫发黑的墙石,叹了口气,转身,摸了摸别在腰侧的狼刀,拾阶而上。
战争,一个亘古不绝的话题。
不管是为了维护自家子民的安宁抵抗外族的入侵;还是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巩固当权者在朝局动荡时的统治;亦或者,仅仅是为了满足当朝帝王扩张疆土的野心。
在这极为混乱且贫乏的时代,战争,避无可避。
卫晏清出身军功起家的卫氏,天天耳濡目染听到各种攻略伐谋,就算卫晏清对军事再不开窍,有一个道理也是深深刻在骨血里的:
仗可以打,但不能拖。
然而这仗已经从去年初秋僵持到了今年初春。
去年整个气候看着便有些妖异,春夏无雨大旱,秋冬则多雨多雪。
别说一直产粮不稳定的西部和北部,连富庶如大雍腹地,在连年的水灾瘟疫中,也凋敝的不成样子。
这还是大部分据地为南的雍朝,再往北的北狄和西卑,更是可以预见的情况之惨烈。
所以烽火一起再起,也不是多么出乎人意料的事了。
但是太久了,这一仗的时间太久了。
把局面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上面的一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