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人的生命是一条终点非常明确的单向行进路线。岔路口不少,每一次选择都会让人生这条充满不确定性的路径更为清晰。
对于李恪念而言,人生可以划分为遇见林诗意以前,和遇见林诗意以后。
这个节点的参考意义在于,往后的人生岔路抉择,都非常简单,即选择有林诗意的那条路。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林诗意本人的自由意志也延伸出一条在广袤旷野里生长的路,而这条路在某个岔路口选择了没有李恪念,这无疑是对他打击巨大的单方面毁约行为。
他非常平静地度过了人生中没有林诗意的四年,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他事业有成,他赚钱发财,他的地图软件公司运转良好。
在一个大家都日益麻木不仁的时代,他不想承认,某一部分的他还守在原地,等待林诗意回来履约。
如果问他没有林诗意的生活最不适应的地方在哪里,他会说最可怕之处是你和某个人已经分开了,但你身上还保有当初一起养成的习惯。
比如泡图书馆。
比如喜欢海。
比如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看建筑。
比如买某个潮牌的衣服。
比如喝冰美式。
你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怎么样,而你的大脑会自动播放一句,你就好这一口。
你只能内心冷笑,那又怎样,是去美国逮捕林诗意这个二货吗。
一个初夏的早晨,他锁上了他在梧桐区的一套空无一物的两层楼公寓,穿着黑色卫衣和洗到褪色的牛仔裤,做旧款的马丁靴,松散地背着一个双肩包,准备走路去公司。
他记得林诗意说过,在梧桐区走路上班真是人生理想。
其实软件公司通常会选择在浦东办公,但两年前他毫不犹豫地选了新天地附近,不过他觉得这个选择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还开了一家酒吧,这倒是他的儿时梦想,毕竟毫无节制地喝酒是一种合法的堕落方式,他觉得人性总是需要这样的场所,来容纳偶尔想要放纵叛逃的灵魂。
小时候因为家里长辈的要求,他练过很长时间的钢琴,水平可以胜任所有需要出一个节目的社交场合,后来才发现,他可能是少数非常享受被长辈点名弹琴娱兴大家的小孩了。弹琴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能创造一处不错的结界,不用应付不相干的人。
所以如果他想晚上去酒吧放空,一般来说,他会客串钢琴师。
到达酒吧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今天处理了一个软件版本更新的问题稍微有点晚,正在弹琴的乐师看到他过来,起身颔首,让出位置,李恪念习惯穿一件裁剪得当的基础款白衬衫,扣子解开,略带点不羁的气质,袖子挽高,露出结实的手臂弹琴。
他想了下,今天是星期三,按照惯例他会弹爵士乐,他即兴谈了Oscar Peterson的曲子。
正当他沉浸在跳跃的琴键中思绪放空之时,有一丝丝带着甜意的酒味飘过来,他皱了皱眉,心下十分不悦有人闯入他的结界。抬头一看是一位女士,他想此刻他的瞳孔一定剧烈地放大,栗色长发略显凌乱,穿着粉色丝质吊带和复古缎面开叉裙,露了一小截腰,流动的灯光下大腿的皮肤若隐若现,踩着高跟鞋,一手拿着高脚杯,一手撑着脸支在琴架上,眼神迷离又空洞,挂着一抹浅笑,又开始小幅度地摇头,似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
没想到四年后的某一天,会在自家酒吧碰到喝得烂醉的林诗意。
“你怎么长的这么像我前男友?”
“……因为我是他本人。”
“你叫什么?”
“……李恪念。”
“天啊,连名字也一样。”
“……你喝多了。”
“你真是我的前男友完美代餐,今天要不要跟我回家……”
在发表完一顿无厘头的言论后,林诗意修长纤细的手微微在琴架上点了两下,好像终于感觉到了醉酒的迷茫感,开始转身脚步悬浮地返回自己的座位。
看着她的背影,他先是跟记忆里的人仔细比对了一番,得出结论好像更瘦了,接着李恪念花了两秒钟消化目前自己的处境,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的大脑在隐秘且不动声色的狂喜,但理性的部分又会强调四年前那个断联分手谜团尚未解决,对于林诗意对他们的亲密关系单方面毁约行为,他还是有一丝隐秘的恨意。最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按照林诗意的意思,她在对一个长得像前男友的男人发出邀请,她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令人生气。对了,她还酗酒,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立刻跟了上去,他突然有些庆幸她喝醉了,这样就可以恣意地看她,不过林诗意确实醉的不轻,看到她突然按住胃,开始向洗手间冲过去,他只能等在门口,有细微的担心焦灼感,可以听到里面的干呕声,他有些控制不住想闯入。终于,她出来了,他又闻到了某种熟悉的高度白酒气息,所以她这是喝了好几场?
他犹豫了几秒,立时不动声色地圈住她的手腕,略显冷淡地说,
“要么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