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春花服软,童潜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高兴的神情来,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想要的口味,仿佛他来这里,真的只是单纯为了买饭团。
刘春花笨拙地从铁桶里盛出一小碗糯米,倒扣在案板上,然后摊平,撒上白糖,加入半根油条和香肠,再卷成团状,一个新鲜的饭团就出炉了。
童潜往案上扔了枚5毛钱的硬币,伸手接过,大嚼了一口。
粗糙的劣质糯米刮拉着嗓子眼,被王萍萍手艺养叼嘴的童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进退两难。
刘春花把脸一沉,这小子一副吃了毒药的表情是做给谁看呐!
周明晏拿下他手里捏着的饭团,“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
有人给台阶下,童潜便理所当然地把黏糊糊的糯米吐掉。
他咳嗽两声,苦着脸说:“春花婶,不是我故意让你难堪,只是做生意还是厚道点好。你看看你,不管是板车还是招牌,就连盛米饭的铁桶都要和我妈的一模一样,怎么就不知道在原材料上也学学我妈呢?用这么垃圾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迟早有一天客人都跑光了。”
刘春花暴怒:“谁学你妈了!小王八蛋说谎话不眨眼是不是!快滚,不然老娘非打死你个小畜生!”
一个本来打算过来买饭团的家长,听见这话,马上用手捂住怀里小孩的耳朵,同时嫌恶地睨了一眼刘春花,快步走了过去。
刘春花更生气了。
还待再骂,童潜甩甩手,劝道:“春花婶,我劝你嘴巴干净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呢。县城就这么大,随口一传,你这小摊子就做不下去了。”
刘春花被噎得脸色发青,她偷瞥附近,确实有不少人假装无意地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谁知对面的童潜打定主意要气她似的,接着慢悠悠地说:“唉,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啦,反正你这摊子也开不久的。”
刘春花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先想想你们家的摊子什么时候倒闭吧!”
她从赵学义手里敲诈了一千块钱,够她花很久的。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比王萍萍差,她狠下心,把饭团的价格定在了四毛钱一个。
虽然只差了一毛钱,可这时候艰苦朴素的思想仍旧占了上风,能省一毛是一毛,所以刘春花的生意开张不到半个月,也有了不少客户。
童潜故作惊讶:“春花婶你不知道吗?我家的摊子马上就不干了。”
“真的?”刘春花先是一喜,随后又开始怀疑。
童潜这小子极为狡诈,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听不得。
童潜满脸真诚:“我还能骗您吗?你刚来不知道,临水县城里已经有了好几家一模一样的饭团摊子了。其中菜市场那家是我大姑童大凤开的,她关系打得好,去买的人多,赚得也多,经常做买一送一的活动,挤兑得别人都开不下去了。”
刘春花心里一惊。
她来这里不久,却也听说过菜市场那边开了一家声势浩大的饭团摊子,想去买都得排队。
原本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可如今看来,背后的童大凤心思竟这么狠毒,要把其他家活活挤到倒闭。
她面上不动声色:“关我什么事,童大凤不是你姑姑吗,不帮着你们就算了,怎么还要挤兑你们?”
童潜耸耸肩:“利益面前可不讲亲戚情面。”
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刘春花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大姑为了打压对手,派人装作客户去买别家的饭团,那人吃了以后上吐下泻,嚷嚷说饭团有毒,那家店就这么倒闭了。”
这话半真半假。
真的在于,县城里确实有一家店因为饭团出问题,被愤怒的客人砸到关门歇业;假的在于,童潜虽然敢肯定这事和童大凤脱不了干系,却没有证据。
但是,只要把怀疑的种子种下,以后出了什么事,刘春花第一个就会怀疑到童大凤身上。
刘春花不由沉思。
周明晏适时在一旁提醒:“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许佳阿姨该急了。”
童潜见好就收,不等刘春花询问更多细节,转身就跑了。
离开之后,童潜终于憋不住笑意,嘴角越拉越大。
“让他们狗咬狗去!”他几乎可以想象,在有限的市场中,两个极为自私的女人会爆发怎样的冲突。
他转过头,却发现一旁的周明晏正在安静地吃着手中的饭团。
“这、这是我吃过的,你怎么吃起来了?”
童潜劈手要夺。
周明晏把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巴里。
“丢了浪费,”他说,“而且这里又没有扔垃圾的地方。”
这时候的临水县,卫生状况并不好,市容脏乱差,放眼望去,街边角角落落都是垃圾,等着环卫工人第二天早上扫走。
“你真是……”童潜无力,“你还是当初那个一见面就给我五万块钱的土豪吗?”
上辈子的时候,童潜被选中作为周明晏的代表去和人拼酒。
他那时候已经走投无路。
为了治疗妈妈的病,他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连午饭都没钱吃。
他又不好意思去找姐姐,借不到钱不说,还会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