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并不急着洞房。
他将发带取下来,塞进晏无归手里,然后躲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只留下一声软绵绵的“等着”。
之前在度假世界,江眠自己掀了盖头跑出去,那时候他就顾着生气了,还觉得无所谓。
但如今想想......成亲怎么能漏了这一环呢!
既然晏无归不让他穿裙子给别人看,那他就穿给晏无归一个人看。
修仙世界真是方便,在花长老的帮助之下,这看似复杂繁复的婚服,也被炼制成了整套法衣。至少不会像在当太子妃时那样,让江眠拎着一堆袍子摸不着头脑,总是需要旁人帮忙。
他随手给自己画了妆,用金簪挽起一部分黑发,戴上沉重华丽的凤冠固定。穿好层层堆叠的红色罗裙,外套一件宽袖礼袍,再披起长至拖地的锦缎霞帔。
被江眠刻意打成蝴蝶结的霞帔丝带,也挂着漂亮的金玉坠子,垂在胸前轻轻摇晃。
随后他对着水镜转了一圈,美滋滋地取出红盖头,摸着柔软的布料,心中感叹。
可惜,这个世界的自在仙尊很有求生欲,晏无归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不像在原著里那样,被洛以凡的两三句话所打动,同意参与针对晏无归的封印计划。
否则......被晏无归打断的那句“用你的血来染红盖头”,可不是江眠在开玩笑。
他确实是那么想的。
而此时,站在正殿中的晏无归有些紧张。
他攥着江眠的发带,垂眸看向摆在椅子上的两个牌位。
只有他爹娘的,却没有江眠那一边的。
晏无归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江眠并非那个富商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可除此之外,对于江眠的来历,他连一知半解都做不到。
偶尔他也生怕这祖宗忽然就消失不见了,翻遍全世界都再也找不着。
为此,晏无归曾经小心地问过,那江眠的父母究竟是谁。
彼时江眠只是弯唇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没有。”
他不明白江眠在笑些什么,那句“没有”又是什么意思。
但江眠不愿再提,耍赖般缠着他要接吻,许久之后才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有你就够了。”
好,那就够了。晏无归想。
盖上红盖头,江眠从宽大袖袍中艰难地伸出手,提起裙摆,一步一步来到正殿。
晏无归立刻顺着脚步声转过身,看着盛装打扮的江眠向他走来,手中那条发带不自觉滑落在地,连呼吸都放慢了些许。
先前试穿婚服时,江眠只是穿了罗裙,就已然让他心中震荡。
如今再配上绣着七彩祥云的华丽霞帔......即便江眠禁止他使用神识,禁止他提前窥探红盖头下的风景,晏无归也不禁感到庆幸。
多亏他没有让江眠穿成这样出去。
否则他会想把那些宾客全都杀个干净。
晏无归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
他走上前稳稳托住江眠的手臂,带着他一道跪在正殿中的软垫上,认认真真拜了父母的牌位。
不拜天地,只拜高堂。
随后,他们转过身面向彼此。
自从晏无归“叛出宗门”以后,他再也没有对任何活人弯下膝盖。
但此刻,当他耳边传来清脆的首饰碰撞声,当他想把前额贴在软垫之上,却意外磕到了藏在红盖头下的凤冠,当他听见江眠轻轻地笑。
夫夫对拜,很有必要。
拜完之后,就是洞房。
这世上不会有人胆敢闹他晏无归的洞房。
江眠也不需要被人搀扶,自己迫不及待地跑进寝殿,乖巧坐在换了大红被褥的床边,随后立刻安静下来。
晏无归垂眸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反身将殿门关紧。
回头一看,江眠依然安安静静,唯独那白皙纤细的双手绞紧了宽松袖袍,瞧起来格外紧张。
这祖宗还是很爱演。
晏无归眸中笑意更甚,持着一柄玉如意,如江眠所愿,将盖头缓缓掀开。
随后,他的笑意却瞬时凝在脸上,看得有些呆了。
江眠面颊酡红,仰头看他。微弯眼眸描了凤梢,鬓边贴着精致珠钿,唇抿胭脂鲜红欲滴。漂亮脸蛋敷着薄薄香粉,在华贵凤冠与大红喜服的衬托下,像一块光滑细腻的羊脂玉。
桌案上的龙凤烛光随风摇曳,是因为晏无归心跳如鼓。
他险些捏碎了那柄玉如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手抚上江眠的侧脸。指腹按着软唇摩挲,染了胭脂也不愿松开,濒临沸腾的红眸愈发深邃。
江眠顺从地扬起白皙脖颈,任由他的手一路向下,扯开那两条坠着玉石的丝带,才轻声唤道:“夫君。”
晏无归动作一顿,喉结微滚:“嗯。”
“我好看吗?”
“好看。”他哑声应着,目光一转不转,犹如焊死在了江眠身上,胸腔中压抑的情绪几乎难以按捺。
江眠心知肚明地弯起唇角,软声支使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酒。”
晏无归怔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强迫自己转身,迫不及待取来了斟满的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