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晏清昀究竟对李詹事做了什么,江眠没有细问。
他就是不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他活泼可爱的小宫女都吓坏了,连徐公公也不淡定,就只能盼着他进去劝劝。那都是明摆着的事。
而且这一次,晏清昀甚至并未刻意避着他,哪怕东宫上下的氛围皆变得冷凝。相比起之前提个地牢都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了十足的进步。
江眠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或许看起来是柔软无害的,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提示,可是被他老婆故意放进了系统里。
如果非要说,江眠其实更想亲眼看到晏清昀发火……冷淡而面无表情,寒眸幽幽如深渊,真是刺激又美味。
当然,现在晏清昀心情低落才是他的关注重点。
所以江眠就要生这个气。
他耍一耍性子,晏清昀可就没功夫再东想西想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只能想办法哄他。
完美的解决方案。
等到晏清昀把他抱起来亲了又亲,还温声保证了半天,江眠才稍稍显得满意了一些。
“夫君,你以后会纳妃吗?”他依然绷着脸,作里作气。
“不会。”晏清昀迅速回道。
这对于他而言,是根本无需考虑的问题。
“那如果是朝臣施压,或者那些藩国公主前来和亲?”
“让他们全嫁给晏之瑾。”
晏清昀毫不犹豫地决定祸害小朋友。
江眠差点忍不住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我是说,若是他们非要嫁给你呢?”
“贬斥,流放,杀了便是。”晏清昀垂眸轻道。
“真的?”
“嗯。”
“晏清昀,你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江眠微微勾起唇角。
“眠眠听得高兴便好,”晏清昀也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半晌,他又凑在江眠耳边低声道,“其实有岳父把握朝堂,无人胆敢将自己的哥儿送来与你争宠,孤也甚是安心。”
江眠轻轻哼了一声:“那是,便宜你了。”
“嗯,便宜孤了。”晏清昀立刻附和。
江眠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被他一点一点吻遍了指尖手腕,才像被哄好了似的,软声道:“给你摸摸尾巴。”
而晏清昀沉默了片刻:“眠眠,孤要先去一趟勤政殿……”
“夫君,你是不是害怕了。”江眠漂亮的眼睛弯着,意味深长。
晏清昀一时间无法反驳。
但黏黏糊糊地亲了那么久,被挑起来的兴致可没有那么容易回落。
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如此。
东宫终于重新归风平浪静,让大家悬着的心都稍稍放下了些许。
宫人们只知道,太子殿下从勤政殿回来以后,第二天又一次没上早朝。
好在这回晏清昀还不忘提前跟他父皇请了假,非常有先见之明。
而那年前向来生意红火的庆雅阁,在腊月伊始便毫无预料地关门大吉,被官兵团团围起,引得京城众人猜测纷纷。
直到后来门前贴出了告示,此酒楼已被皇家接管,等到新年后才会再次开业。
不知情的百姓们倒是没当回事,而家里稍微有点朝中关系的却都胆颤心惊,下意识开始小心做人。
由于陛下重视,这件事查得极为迅速,甚至还牵扯出了一系列的失踪案子。
原来有不少的清倌都是被诱拐而来,懵懵懂懂就变成了庆雅阁的所有物。官家尽可能帮他们联系上了正在寻亲的家眷,剩下的暂时也被妥善安置在京城慈善堂,至少能够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还有那些不知庆雅阁深浅的穷苦哥儿和女子,他们看着这酒楼里的清倌衣着华贵、生活惬意,平日里只需弹琴唱曲儿甚是风雅,并不像那什么醉湘楼一般卖艺又卖身,所以才年纪轻轻便咬牙签了卖身契……谁知一如其中深似海,无处告官,再也出不来。
能在接客后被京城里的“贵人”相中、赎走,都已经算是幸运。
但如今这些贵人也不再贵重。
这仿佛变成了一场京官的年前清算,借着人证与那些掌柜提供的书信证据,又乌泱泱牵出了一大批人。
而那些安分守己的,如同喜从天降一般被提了官职,这月底发的俸禄都会多上不少。再加上恰好要过年放假,新官上任之前还可有所准备,等到年后再好好接洽。
唯一倒霉的是牢狱堪称人满为患,大理寺负责审理查案的官员们也不得不连夜加班。
至于那木子渊……
“孤不会见他。”晏清昀颇有求生欲地提前说。
彼时江眠懒洋洋地靠在榻边,弯了弯眼睛:“是吗?听说他也是沉鱼落雁……”
“谁也比不过眠眠。”
晏清昀温声打断,勾着他的指尖轻轻摩挲。
江眠故意把手抽回来,又被他拉过去攥着,半刻都不肯放开。
其实晏清昀很安心。
因为江眠会在意。
因为江眠会跟他生气。
他反而很安心。
*
当庆雅阁一事闹得轰轰烈烈,沈大将军紧赶慢赶地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