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永逸之法。
富弼听懂了,说道:“陛下,要不……要不设计一局,治他一个谋反之罪!如此一劳永逸。”
文彦博永远更直白:“既然要设局,不若直接设个死局,如此才是真正一劳永逸。”
富弼闻言一惊,转头问文彦博:“文相之意莫不是……”
文彦博点点头:“杀之!”
富弼不知是真惊还是假惊,只在一旁目瞪口呆不语。
赵曙想了一想,问道:“如何杀之?”
“寻死士,伏于殿侧,召之奏对,摔杯而出,乱刀砍杀。”文彦博倒是读了书,这过程说得也是极为详细。
“妥吗?”赵曙问道。
富弼摆摆手:“颇有不妥,一旦真行这般之局,陛下与我等,皆千古之骂名也。既然设局,便繁琐一些,治他谋反,可堵天下悠悠众口。”
“富相说来。”这个办法,赵曙感兴趣。
“曾闻人说,说那甘道坚自己做了一柄自发来火的短铳,不需火捻,不必点火,机簧一动,便可击发,威力惊人……”富弼说道这里,又思虑了一下,再道:“可让甘道坚拿此物进献御前,就说陛下欲观此物之法,推广全军。”
富弼话语说到这里,习惯性卖关子停一停,文彦博倒是直接接了话:“待得御前,左右摔杯而出,擒拿之,下狱大审!便说他举铳刺驾!”
富弼点点头。
赵曙沉思着。
富弼又开口:“到时候,臣再找一些官员在侧,亲眼来目睹佐证!”
文彦博更绝,说道:“也可召几个御史前来,让御史在殿外等候,殿内事情一出,便让御史们进来看。”
“如此甚好,就让司马光在殿外等候召见,待得甘奇擒拿下,刚好让司马光进来观瞧,人证物证皆在。”富弼与文彦博,这算是默契了。
“如此,便坐实他刺王杀驾之谋逆大罪。”文彦博信誓旦旦。
赵曙问了一句:“他若是不来呢?”
“天子相召,他岂敢不来?不来,莫不是心虚?一次不来,二次再召,二次不来,三次再召。他若是一直不来,那岂不是也坐实他心有逆反?到时候让御史台去召,让谏院去召,天子屡召而不至。百官闻之,天下闻之,孰是孰非?再治罪责,也可服众。”文彦博这是吃定甘奇了,君与臣,岂能一样?
富弼捋着胡须:“还请陛下定夺,可擒之,可罪之,不可轻易杀之。事后来杀,便是真正一劳永逸了。”
赵曙犹豫之间,眉头紧锁,慢慢点了点头:“一切都拜托二位贤相了。”
富弼与文彦博对视着,表情也严肃起来,这般大事,得认真对待。
此时的甘奇,洗完澡立马就出门了,回家的第一顿饭都没吃。
李璋府门之前,甘奇拿着名剌来拜。
守门的小厮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去禀报。
过了许久,李璋亲自到得门口来迎,甘奇身边只带几人,与李璋坐于正厅。
两人见面次数极多,却真不相熟,李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皇家最信任的人,父子两代都负责宫闱守备之事。
仁宗的表弟李璋年纪也不小了,头发花白,历经两朝,却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物,鲜少与外臣亲近,便是避嫌。
今日甘奇上门,李璋也犹豫了许久,见还是不见?最后李璋还是见了,不为其他,就为甘奇为国立下的赫赫功勋。
两人寒暄许多,坐定喝茶之事,李璋才开口一语:“甘相公,你不该来见老夫的……”
甘奇叹息:“唉……见与不见,其实不在我,皆在李老相公。”
李璋摆摆手:“老夫这般年纪了,不想参与许多事情了。”
李璋,掌控皇城安危之人,显然对时局有一些了解,哪怕不知道详细,这宫内每日进进出出的那些事情,每日争来争去的那些话题,他岂能没有一点风闻?
“李老相公啊,莫看您老平日不言不语,却是您老心思最为透彻,我就是想来问问,问一问李老相公,我该怎么办?”甘奇问着。
李璋依旧摆手:“老夫不懂得这些个,也不知甘相公要问什么?”
甘奇拿起茶也喝了一口,再道:“李老相公,我有罪吗?”
“无罪。”
“我有功吗?”
“功勋卓著。”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又说到这里了?老夫蒙先皇恩典,做了个殿前都指挥使,这辈子也只做了这点差事,其他的,老夫不甚了解。”李璋依旧是这一套说辞。
甘奇也懒得多言其他,直白说道:“有人要我死!”
“此人不会是官家。”李璋笃定答道,他印象中的赵曙,做不出这种事。
“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已成奢望。”甘奇来找李璋,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目的,他就是想与李璋聊一聊,或者说想知道李璋对他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态度,如此就足够了。
“莫要想得太多,朝堂沉浮,本属常事。甘相公年轻,来日方长。”李璋真没有预料到事态的严重性。
“有李老相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回家可以睡个安稳觉,留得此身,来日再报效家国。”甘奇起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