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最喜欢说自己是弓马得天下。却不知,他们打关口用的是火炮火枪,打李自成用的是火枪火炮,打蒙古准葛尔丹用的是火枪火炮,平三藩用的是火枪火炮,收台湾用的也是火枪火炮。
却是不想两百年之后,洋人来了,反倒用起了大刀长矛。后人骂之,动辄却说儒家误国,这道理实在说不通。
有没有万世之基业甘奇不知道,但是甘奇是真的要扫荡寰宇。
赵曙倒也不一定觉得甘奇说得没有道理,但他只是不想认这个道理,大户人家日子过得太好,何必要提头与去山林里觊觎的盗匪拼命?
赵曙叹着气,看着甘奇,日子好好的,有吃有喝有绫罗绸缎,非要舍弃这些,拼命去做那些不现实的事情,赵曙只能叹气,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一家老小合家欢和吃饭喝酒不好吗?
赵曙就这么看着甘奇,什么也不说。
因为他心中有了一些决断。
甘奇也不管那么多,赵曙要决断什么的,都无妨,都行。你家的天下,你做主。
琴声接着起,起了许久,抚琴的姑娘,十分动情,眼神微闭,身形随着左右轻轻摇摆,高山流水,阳春白雪,花前月下,正是女儿心思沉重时,风花雪月皆有悲。
伤春悲秋好不好?
好!
但终究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不能当地种,不能当铠甲兵刃。
文明,自然是好。只奈何这世界文明太少,野蛮太多。
赵曙再开口:“道坚,那演武阅兵之事,还有多久?”
甘奇算了一算:“还有二十九天。”
赵曙点头,然后又不语了,手指轻轻拍打着膝盖,乐音其中。
曲终人散之时,赵曙起身,抬手一招。
画师飞快而前,几个太监把一幅《听琴图》摊开左右,笔墨还未彻底干,却是这画技无双。
赵曙看了极为满意,笑道:“道坚,你看看这画,多好。”
边说着,赵曙还边提笔,在留白之处写下:治平二年秋,七月廿一,皇城听琴,朕与道坚闲叙,甚欢,画师作此图。
写完之后,赵曙把笔递向甘奇:“道坚,你题诗一首其上,留待后人看看。”
留给后人看什么?
君恩臣躬,君明臣忠,君臣同乐,君臣同心。
赵曙的心思却在这里,便是从这般举动,甘奇多少也能猜出赵曙的心思,又想做某些事情,又怕别人说他薄情寡义,怕现在的人说他薄情寡义,更怕后世的人说他薄情寡义。
这不,有图有真相,有字有诗章。
甘奇笑了笑,接过笔:秋风入高树,幽宫闻清音。误疑在溪壑,不知傍有琴。素爱闲云野,与世任浮沉。美哉恬澹质,涤我尘垢心。
诗很简单,配合着画的文艺雅致氛围,甘奇几笔落下,甘道坚。
赵曙看着,微微皱眉,这首诗挺好,别的没有什么,就那一句“与世任浮沉”,似乎甘奇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赵曙内心之中,却又有一种心虚尴尬之感。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赵曙也假装没看明白,哈哈一笑:“好诗好诗,道坚诗才绝世!”
“陛下谬赞。”
“来人呐,待得墨干之后,裱起来挂在御书房里,朕喜欢这幅图。”赵曙如此话语,什么意思?自然是要挂在御书房内,让所有人都看得见,所有人都能看到赵曙是多么喜欢甘奇,天子恩宠如此,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曲终人散了,人生起起落落的,大概皆是如此,从古至今,哪个大佬不是这般的人生轨迹?
看得开,甘奇如此想着。
好好准备阅兵之事,阅兵之后,就该甘奇蛰伏了,治平二年秋,治平四年春。宋英宗,这个英字,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英年早逝之意。
阅兵之况,空前盛大。
甘奇一身红色官袍,站在皇城大庆门城楼之上,皇帝陛下难得穿一次金黄龙袍,威武不凡,居中站定,左右臣子,皆微微退后半步。
大街笔直,街面皆是军汉,防止百姓误入,百姓们在各处巷口,或是街边的楼内,早已挤得满满当当。
各国使节同在城楼,城楼之上旌旗招展,街面之上一尘不染。
几万大军早已准备好,为了凑铁甲,又买又造又借,从皇城司到殿前司,连开封府与那些战球队伍都借遍了,乃至京畿附近几百里地的州府县衙,皆借了个遍。皇帝的殿内崇班的铁甲都给借出去不少。
无数百姓远远看得城楼处高高在上的皇帝,万岁之声,山呼海啸。
皇帝陛下举着手,与子民们示意着,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
等着时辰,枢密使甘奇上前与皇帝禀奏:“启禀陛下,吉时已到,是否开始?”
皇帝陛下点头:“开始吧。”
一时间,号角先起,无数长长的号角,发出一种低沉的鸣叫,传遍整个汴梁城。
随后鼓声隆隆,城墙之上,排列了上百面大鼓,鼓手们也操练了许久,把鼓点打得出奇的一致。
军汉们来了,打头的就是甘奇麾下的七千具装甲骑,马蹄铁踩着青石板,哒哒哒哒哒。
随后更是欢呼大作。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