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里,要以生死许国的读书人,着实不少。回到太学时候,当真有不少人左右与同窗说着要与甘奇同赴战场的想法,虽然冲动,但是这种冲动之情一时之间难以遏制。显然这些年轻士子,都受到了民间百姓的影响。
底层的百姓,有一个很好的品质,就是恩怨是非极为分明。这个品质,有时候很好,其实有时候也不好,看问题容易两极化,所有的问题,都容易两极化,不是好就是坏,不是对就是错。
但是有些问题,反而适合两极化来看待,特别是这大宋朝的兵事问题,早已容不得前后去想那么多了,再不硬起来,就无路可退了,亡国就在不远。
在那些底层百姓群情激愤的氛围中,太学的这些年轻士子们,是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但是这些士子真要去上阵,其实还有许多阻力,不说其他,就是家庭,谁人都有父母,甚至许多人还有家小,这些人又岂能让他们真的啥也不管提刀去杀敌?
梨园春的剧院里,今日甘奇本准备说决算之法,反而学生们却主动开口说邕州之事。
“先生,您当真要去邕州吗?”
甘奇停了讲课,开口答道:“邕州大战连连,邕州知州肖注疲于应付,就在六年前,邕州城就曾经被火峒蛮打破了,此番更是岌岌可危。若是朝廷派兵去剿,我不仅要随军去邕州,更要亲自上阵杀敌,愿身死阵前!”
满场士子皆沉默了下来,甘奇当真要上阵赴死,这种事情,众人心中虽然激动不已,却也难以说出那一句跟随而去的话语。
毕竟是生死!
甘奇看得满场沉默,便又加了一把火:“士不可不弘毅,吾辈士子若是贪生怕死,岂有脸面去教导那些士卒为国赴死?”
读书人,其实自古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教化众生。读书也好,做官也好,其实都是这个目的,教育百姓要有道德,教育百姓要忠君爱国。其实读书人,某种角度而言,与宗教的传教士,是一个道理。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只是甘奇这个老师,榜样实在太好。让许多内心里贪生怕死的读书人,此时多少有点面红耳赤的感觉。
有人开口说道:“先生,学生自是愿意随您去的,就是家中父母都在,还有小儿绕膝,怕是难以成行!”
甘奇摆摆手:“父母在,不远游,我是孑然一身,上无父母要养,下无妻儿要顾,尔等不必与我来比。我便是死在战场,也是忠孝两全。”
甘奇虽然话语在这么说,却还是在做思想工作。甘奇心中,便是知道自己不是要害人,火峒蛮本不是大敌,别人带兵不好说,但是狄青带兵去,那更是不在话下,哪里真的需要这些文人士子真的去冲锋陷阵?
所以甘奇必须要把这思想工作做下去,要带着一批士子去看看打仗,对这些文人士子来说,亲眼见一见战阵,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都能成为他们将来的政治资本,大宋有几个文官敢说自己用命许过国的?
来日这些人若是当官,他们就敢这么说,说自己用命许过国,就是比一般文官高了一筹。这不是忠心,什么是忠心?
果然有人开口答道:“先生,学生也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学生随您去,死便罢了。”
“先生,学生父母虽在,但却在九百里外,家中也有兄弟八人,死我一个算不得什么,学生也陪先生去。”
甘奇很是欣慰,却还摆手说道:“此去生死两茫茫,诸位不必随我去,好好读书进学,来日东华门外唱了名,自有为国效力之日。”
甘奇是戏精,这是无解的。
“先生,我孑然一身,今日不为国,还待哪日?考那进士,也不知猴年马月,说不得一辈子也无缘,愿随先生去,读书为报国,就在今朝。”
要说这大宋朝,北宋南宋,并非真无有骨气的读书人,哪怕是南宋灭国之时,依旧还有文天祥为代表的一大批人。只是这一批人,终究还是少数。
虽然开口要陪甘奇去的人并不十分多,还有更多的人低头不言不语,但是甘奇已然很满意。他也并未想过真要带着几千读书人上阵杀敌,只要这些读书人在态度上支持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报纸一期接着一期,甘奇也不断写文,之后的文,就不是头前那般单纯带节奏的文章了,而是真正开始详细分析邕州战局之事,甘奇身后也有高人,这个高人自然就是曾经在邕州剿灭侬智高的狄青。
报纸之文,不仅甘奇在写,更有许多其他年轻士子在写,甘奇是来者不拒,连孔子祥都提笔写了一篇文章,详谈羁縻政策上的事情,见解高低倒是两说。
几日之后,皇城,垂拱殿内。
今日朝会,所以垂拱殿内文武上百,列班站好。
仁宗的龙椅,并不华贵,甚至都算不上金光灿灿,反而材料多是木头,与其他朝代的龙椅相比,显得稀松平常,连仁宗坐的高台,也并不很高,只有几个台阶。
所以朝会上的皇帝,也就并不显得那么高高在上,这不知道是不是赵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原因所致。
就连大宋的皇城,比起汉唐,甚至比起明清,也显得小了许多,建筑的雄伟之感更差了不少。
仁宗赵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