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子,握着祝青臣的手,先把他扶上去,自己才上去。
六匹马的车驾,从正东的朝阳门出,一路来到城外的祭天台。
祭天台九十九级石阶,高耸入云。
在礼官唱和声中,祝青臣和李钺始终牵着手,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在祭天台上站定,两人共执一爵从凤翔城带来的米酒,微微倾倒。
一时间,万籁俱寂,只有酒水倾洒在祭天台上的声音。
祭天祭地,祭山祭水。
万里无云,烈日昭昭。
祝青臣和李钺在天地山水之间,共饮合卺酒。
日后史书,会写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会写他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更会他们共治天下、恩爱不疑。
史书上红线绵延
,将他二人的名字缠绕百年千年,永不更改。
*
大典繁琐,先是祭天,然后御驾回宫,在紫宸殿接受百官朝拜。
一直到了傍晚,还有一场宫宴。
祝青臣和李钺端坐在主位上,接受相熟朝臣的敬酒。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端着,李钺和祝青臣也是第一次当帝后,面带微笑,动作矜持和缓,看起来倒有些帝后风范。
结果……
到了后来,酒过三巡,众人喝的都有点多,就不是那么在乎礼数了。
和他们从小就认识的朋友端着酒杯,脸颊飞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陛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陛下从小就喜欢祝青青,我早就就看出来了!”
李钺面色一变,刚准备阻止他,就被祝青臣按住了:“怎么说?”
“祝青青,你还问我为什么。”朋友嘿嘿一笑,“咱们小时候打雪仗,陛下从来不打你;咱们一起烤兔子吃,陛下永远让你先吃兔子腿;我们一起留宿,旁人都睡得横七竖八的,就陛下要搂着你……”
祝青臣又怀疑又好笑地看向李钺。
李钺挥了挥手,吩咐亲卫:“刘大人喝醉了,快把人带下去醒醒酒。”
祝青臣按住他的手:“让他说,让他说!”
紧跟着,又一个朋友端着酒杯站起来,正好在刘大人对面,和刘大人打擂台。
“那祝青青不也早就喜欢陛下吗?陛下十三岁,跟着先皇和太上先皇上战场,被敌军箭矢扎了脚趾,祝青青大晚上的硬是要去探望,一边骑马,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扎了个脚趾,他晚到一会儿L,陛下伤都好了。”
祝青臣表情凝滞,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李钺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按住他的手:“祝卿卿,让他说。”
这些事情被勾起从前的回忆,宫殿中,凤翔城里的“老人”纷纷起立发言。
“我也记得!小的时候,陛下和祝青青总是一起得风寒,一起好。有个人得了风寒,第二日,另一个人指定也要风寒。他俩跟扭股糖似的,整日整日黏在一起,生病了也要黏在一起。”
“小的时候长辈就说让他俩结拜,做异姓兄弟,结果他们死活不肯!原来是等着今天大婚!结拜了就不能大婚了,是吧?”
“从陛下十三岁第一次出征开始,回回都给祝青青带特产,别人谁都没有。”
“每回陛下出征,祝青青都要难过一阵子。”
“陛下早就看上祝青青了。”
“祝青青不也早就看上陛下了?”
一拨人抓住了他们早早相恋的证据,越说越激动,几乎要爬到酒桌上了。
祝青臣和李钺想要别过头去,却又和对方撞在了一起,额头撞到了额头。
两个人额头相抵。
李钺低声道:“祝卿卿,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祝青臣点点头:“回去吧,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再不走,他俩那点底细都快被扒干净了。
太害臊了。
“走。”李钺当机立断,搂着祝青臣的肩膀,带着他从后殿溜走。
两个人回到寝殿,屏退侍从。
“不用伺候,下去吧。去外面守着,等宫宴散了,把诸位大人送回去。”
侍从们将门关上,两个系统也留在了外面,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祝青臣跌坐在小榻上,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群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钺站在桌前,倒了两杯酒:“所以我被扎脚趾那次,你真的是哭了?”
“我……”祝青臣哽了一下,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所以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睡,你总是搂着我,是因为你……”
“因为你身上很暖和,抱着很舒服。”李钺面不改色,在他身边坐下,“我每次出征你都很难过?”
“你每次打雪仗都不打我?”
“你每次送我出征都会哭?”
“你不想和我结拜,是因为想和我结婚?”
“对。”
两个人话赶话,一直到了——
李钺大大方方地承认。
“对。”李钺又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酒杯递给祝青臣,“想和你结婚,十六岁的时候就想,所以拒绝了长辈让我们结拜做兄弟。”
祝青臣接过酒杯,有点脸红:“李钺,你狼子野心。”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