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姜瞧突然揪住闻程问：“你之前说对我图谋已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程从背后抱住了姜瞧，把头搁在她的肩上，“让我想想。”
闻程也不确定他对姜瞧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味的。
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妹妹很可爱,想要照顾她、保护她。
是他告诉她,“遇到不好的事情要反抗,不能默默承受。不过要量力而行,不要吃亏，有事就找我。”
当然，很快闻程就发现了,姜瞧的“学习”能力很很强。
跟她说过的道理，她可以举一反三。一个人的时候,姜瞧就喜欢看书学习,她兴奋地告诉闻程，“你说得对，书上有好多知识。”
嗯，主要是搞事的知识。
她不是那种需要被人保护的弱者，有些人本来很喜欢整蛊她，后来就变成了看到她就躲。
那时候的闻程有一丢丢担心姜瞧会不会长歪。
因为一开始,姜瞧不是很能掌握分寸。
姜瞧上小学时,闻程已经去了初中,有一次在他接姜瞧放学，半天没找到人，最后在洗手间找到了她。
他看到姜瞧准备把一个小孩捆起来抽。那小朋友比姜瞧的体型大很多，体力也比姜瞧好多了，但被姜瞧设了陷阱绊倒,体力都没能用上，被吓得大哭。
姜瞧直接拿胶带绑住了他的嘴。
只是在她想要做进一步作时，闻程出面拦住了姜瞧，“他已经很害怕了，到此为止吧。”
姜瞧歪着脑袋看他，“可是，不是你说不该被欺负，要学会反击吗？他准备这样对我，只是被我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变成跟他一样的人。你也会慢慢掌握力量。肆意使用自己的力量，不懂得控制，那不就是他这样的人吗？”
“如果你无法掌握这个度，畏惧你，讨厌你，害怕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姜瞧倔强地说：“我不怕。”
她已经不是那种会被别人的目光左右的小孩了。
“可是我害怕。”闻程说。
姜瞧终于丢掉了作案工具，任由闻程给那个小男孩松绑。
虽然她不会表达情绪，但闻程还是知道，现在她不开心。
她说：“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但闻程没有哄她，他揪着姜瞧回家了。
“姜小瞧，我想站在你这边。但我不可能永远站在你这边。你要给我让我站在你这边的理由。”
这是闻程和姜瞧第一次吵架，以前闻程脾气好，姜瞧也很依赖他，所以怎么都吵不起来。
姜瞧吃完饭，就乖巧地跟闻父闻母说：“叔叔阿姨，我先去写作业了。”
就是不搭理闻程。
她已经学会在熟悉的人面前装乖了，她发现长辈们多半喜欢这一套。
以前某只小孩最喜欢闻程，这么明显的区别待遇两个大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们就笑闻程，“你怎么还跟你妹妹计较上了。”
两个小孩生活在一起，闹矛盾才是正常现象。闻程和姜瞧已经算是不怎么闹矛盾的稀罕典型了。所以家长都不怎么在意。
少年时期的闻程就跟老头子一样叹了口气，“你们不懂。”
他想跟姜瞧和好，但他不想继续纵容姜瞧。
现在他可以纵容她，以后呢？
闻程始终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第二天，姜瞧没搭理他。
第三天，闻程把课本丢在家里，是姜瞧帮他送过去的。
闻程问她：“现在咱们算是和好了吗？”
“笨蛋闻程！为什么一定要我先提和好！”
其实姜瞧早就原谅他了，因为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想欺负她的小男孩已经被闻程拎到老师和家长面前教训过了。
但姜瞧不想讲和，因为她很害怕。
闻程说，“我不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会跟以前一样，被抛弃、被讨厌？
闻程是第一个毫无理由朝她伸出手的人，如今，也要放弃她了吗？
那样的话，她会很难过。
可是她没有眼泪。
其实她也知道，闻程才不会把书忘记在家里，这是“和好”的讯号，但必须让她把书本给闻程送过去。
姜瞧一边在心里想着“我绝对不要先低头”，一边还是乖乖地去了。
闻程拍拍她的小脑瓜子，“现在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可是你那样对我，也会让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姜瞧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恐慌，只能用语言来强调。
闻程知道她的情况，心里有点后悔：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闻程跟她说。
姜瞧就说：“我会努力当一个好人的。”
她想跟闻程站在一边。
至少要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闻程多多少少有注意到，姜瞧小朋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
所以他更得盯着她，免得她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闻程觉得，当初他既然朝她伸出了手，那就得对她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