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到他们过来,南星就吆喝人作鸟兽散
等谢昀抱着罗纨之走到新房前,里边的人竟已经识趣地退了个干净,只留给他们一个门洞敞开,烛光明亮的新房。罗纨之窘迫道:“都走了?
明明他们回屋之后,还有好几个环节要走,比如合卺同牢、结发什么....
这就把喜婆婢女弄出去,好似他们真的有多着急似的
罗纨之还在东想西想,谢昀在前面也没有喝太多酒,所以抱着一身沉重华服的她也能轻松稳步前进。他迤迤然跨过门槛,还记得把门踢合上,再绕过屏风,直接就朝着内室挂有酒金红帐的床榻前行
罗纨之回过神,都快来不及叫住他:“三郎等等,我们、我们还没有合卺同牢.....”这是大婚必不可少的环节,罗纨之记得很牢固但谢昀脚步没停,一步步往自己的目标而去,罗纨之心里怦怦真跳,不敢多看,就闭上眼,好像已经柔顺地接受他的安排谢昀弯腰把闭眼装死的罗纨之放到在柔软的喜被上
等一会,罗纨之才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潋滟如水的眼眸立刻满感他的身影,她启唇唤道“=郎
谢昀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
喜被上那些吉祥喜庆又繁复的金色纹线被女郎压在身.下,仿佛是以她为中心漾出的涟漪,她们共同组成了一幅颜色浓烈的画,画中的主角雪肌脓颜,犹如一枚精心雕琢的羊脂玉放在精美的绸缎上,让人只想一寸寸好好欣赏,再一寸寸把玩,罗纨之的视野里是谢昀的脸
烛光从外围打在红帐上透进来,在他周身罩上一层暖光,他的眸眼凝睇不转,犹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潭水,既神秘又危险地凝视她,就好像蛰伏在暗处的兽正在静思从哪里发动攻击。即便对方是自己能够全然信任的人,这会罗纨之还是被他盯得有些紧张:“三郎,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他们又不是那种从未见过面的盲婚哑嫁,用不着这个时候才仔细打量
莫非是她的妆容不妥?
脂粉胭脂上多了,还是眉毛颜色加深了?又或者她在院子里徘徊时脸上是不是沾到什么?
罗纨之越怀疑越忐忑。
她虽然和谢昀已经再熟悉不过,但还是不想一些不完美的细节破坏两人的大婚。
谢昀的手臂放在她的颈侧,单提起来的左腿也贴在她的腿边,就以这完全笼置的姿态俯下身,把脸靠近她罗纨之立刻像是绞.紧的弦,绷得直挺挺
谢昀却没有下一个动作,而是轻声道:“这里风光很好。
罗纨之“
他又吻了下她的额头,便她身上翻到一旁,撑首侧卧,一副要与她闲聊的架势,缓缓问:“听说你绣了这被面?新妇要绣喜被也是习俗,虽然罗纨之不擅长针线,但还是要做个样子
虽然谢昀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罗纨之却倍感轻松,一直紧绷的后背也松懈下来,就仿佛是遇到了好友,小声与他聊了起来:“绣了一点点。她的绣工让孙媪看了都直摇脑袋,最后只让出个小角落给她施展,其他地方都是萧夫人请来建康手艺好的全福绣娘完成罗纨之扭头往左右看了看,最后伸长胳膊揪住一个角落的被面给谢昀看,像是献宝一样告诉他道:“这里是我绣的。“绣得是鸳鸯?
罗纨之面上一喜:“我绣得像么?十六娘还说我的绣得像两只大湿了毛的鸭子.....
“不太像,不过我觉得这种时候一般不会绣上鸭子,我猜十有八九应该是鸳鸯。”谢昀如实道。
罗纨之“哦”了声
她早就认清了自己的水平
谢昀缓缓补了句:“比上一回的像。
他头次见到罗纨之绣品时,还是罗纨之故意夹在他的罩衫里还给他的。
那两只鸟虽然轮廓模样不像,但是依稀能分得出一只毛色鲜艳,一只毛色朴素,是一对鸳鸯。
罗纨之哼了声
好嘛,不是她的手艺进步了,而是谢昀脑子好使。
谢昀点了点她的鼻尖,“栩栩如生的绣品很多,别具特色的少,我就觉得你的绣品就很特别。
谢昀说得极有道理,罗纨之一想也是
物以稀为贵,曾几何时还有位把字写得狂如草的郎君也因为他的草书而闻名于世
她不由说道:“这世上有草书,何时会有草绣呢?
谢昀立刻知道她的意图,笑出声,“那我的卿卿岂不是要成为草绣派的开山鼻祖了?‘
罗纨之佯装严肃道:“三郎怎知这世上没有比我绣得还草的呢?
谢昀挨着她的额头道:“这是自然,绣得好的没有你绣得草,绣得草的没有你绣得好。
罗纨之再绷不住严肃的脸,唇角翘了起来,两只眼睛弯弯,里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难怪都说谢三郎擅长诡辩,他若是想要说好听的话,那真是如泉涌水,滔滔不绝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把正事做了.....”边说着,谢昀撑身从床榻起来,
“啊?”罗纨之满脸疑惑,眨巴了几下眼睛,也被谢昀扶着在床沿坐直身。
不是该睡了吗?
谢昀看穿了她的呆愣,却不出声点拨,只挂着唇角的浅笑走出内室,把燃着龙凤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