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郎君口里不说,可心底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不让我离开,就连我的信都不看一眼。因为你知道无论看与不看结果都一样,你只会按自己的心意来决定我的去留,对吗?”
无论是对他而言形同废纸的圣旨,还是他想给就能给出的“婚姻”。
他不曾看重、珍惜的东西,再多也只是空谈。
本质上,他还是一直站在高处,从未真正走近过她。
谢昀今夜过来绝非是想要听她说这些,可他现在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任她滔滔不绝。
她说的对么?
对,又好似不对。
谢昀想反驳,可一时间竟找不到辩处,只能把罗纨之重新纳入自己怀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
做的很好。
把握什么样的度,既能让他护着罗纨之不受外界打扰,又不至于让她察觉到艰难。
以他的判断,把罗纨之完全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遮风避雨,为她保驾护航,这不好吗?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
罗纨之道:“郎君说过,待在郎君身边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可我胸无大志,只想过平凡的日子,无法匡助郎君成就大事……更无法赞同郎君对马城的百姓们、对陛下的事视若无睹……”
“我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不想与不能是不一样的。”
谢昀道:“这些事与我们之间关系不大,你钻牛角尖就是想说服自己离开我是正确的选择,阿纨,你不是不喜欢我、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还不够好,是不是?”
倘若不是因为爱他,她不会想打破自己的底线,生出要给他做妾的想法。
可他本就不是罗纨之真正喜欢的那类。
她大概喜欢九郎那样温柔可亲、两手干干净净,只会挥墨丹青的君子。
他再怎么学、再怎么演,也没有办法改掉骨子里的不同。
更何况他尚不知道罗纨之究竟喜欢的是假模假样的自己,还是真实的自己。
所以,他有意逐渐让她窥到他真实的一面。
只是他赌输了。
罗纨之害怕他,选择离开。
“并非好与不好,而是合不合适。”罗纨之默了须臾,“郎君改不了,就像我也不会改变一样。”
他们的目标不同,便很难走到最后。
谢昀抱紧她,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那双黑沉沉的瞳仁骤缩,沉闷声道:“合不合适,总要试过再说。”
“试过之后又不合适,郎君要怎么处置我呢?”罗纨之笑道:“郎君难道要学常康王,强取豪夺……”
“我在你心中,居然和常康王是一类吗?”谢昀放开她,难以置信地注视她的双眼。
“郎君拘着我,也不许我离开,不正是一样吗?”
谢昀还从未如此焦躁,问:
“离开我就一定更好?你又要如何自保?”
“我会找一处太平安宁的地方,有映柳相伴,有廖叔保护,我还有钱,可以雇佣侍卫……”
罗纨之怅然道:“这是我原想要和阿娘一起过的日子。”
谢昀眸光黯淡。
他知道罗纨之一直很努力,她就像是一颗掉落在恶劣环境里种子,努力迎着灿阳,汲取水源,生机勃勃地成长。
终有一天或许不需要再靠着他也能活的很好。
可他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般猝不及防。
罗纨之重新望向他,望着他阴郁可怖的面容,却也没有那么害怕。
“郎君若只是想要我,那就拿去吧。”
她扯开那件单薄的白衣,露出她的身体,她眼圈发红,轻声问:
“只是,
要过之后,能允我离开了吗?”
谢昀被她皎洁的肤色刺痛了双眼,更为她的话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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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自己摆在与他交.易的地步,就是完完全全要把他推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谢昀伸出手,指腹触碰到了她的肩膀,女郎咬着唇,身子颤了一下。
那因为委屈而泛红的双眼蓄满了眼泪,欲坠不坠,刺痛了他的双目。
谢昀再次问了自己一声。
他们当真要走到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这一步吗?
他身体僵硬,手指也不灵活,勾了两次才扯起她挂在手臂中的单衣,遮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缓缓把脑袋无力地靠了过去,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低哑道:
“好,我答应放你离开。”
有些事,即便可以,但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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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既然答应放她走,罗纨之怕迟则生变,翌日就迫不及待起了个大早,“坐陪”谢三郎吃完一顿漫长的早膳。
映柳和廖叔才被带了过来。
罗纨之早知道,谢昀办事必然是顾及方方面面,他既然抓住了她,又怎会放过她身边两人。
“女郎!”映柳一扫丧气,高兴地直扑向她,眼泪汪汪。
罗纨之忍不住酸了鼻腔,把她抱了一抱,“没事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映柳立刻高兴道:“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