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大群人。
柴熙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喊了句“公主回来了”,呼喝之下,宫人们七零八落地立在一旁请安。
柴熙筠好奇地望向人群的中心,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隐隐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影,身下一滩水。
翠绿色的衣裙浸了水之后,颜色变得更深。
翠绿色……柴熙筠的后脑仿佛遭受了重重一击。
春儿昨天穿的,就是翠绿色。
只是翠绿色而已,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抱着一丝侥幸,一点点挪过去。
宫人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也没人敢阻拦,纷纷让出一条道,站在路两旁。
视线瞬间豁然开朗,躺在地上的那人被泡的煞白,脸正好朝向柴熙筠所在的方向。
“阿姐。”柴熙和显然也认出了春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柴熙筠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柴熙筠目光呆滞,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春儿,怎么会?
她明明会一路陪着自己,议亲、出嫁……甚至前世她被歹人所害时,春儿都活得好好的,如今才成安十六年,怎么会!
柴熙筠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凤阳宫,也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再次推门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躺在床上一天一夜,一天一夜都合不了眼。
前几天建立的信念顷刻间坍塌,人死灯灭,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再次回到成婚前,更想不通春儿好好的怎么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甚至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和沈修远的那些前尘往事,在长门宫救下齐景之,乃至春儿的死,都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还是成安十六年的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嫡公主。
可是当她站在门边喊“春儿”时,门外齐刷刷站着两排宫女,细细望去,没有一个是春儿。
她们后来都散了,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就像昨天没有见过在水里泡了一夜的春儿,就像凤阳宫从来没有过春儿这个人。
“阿姐。”柴熙和从偏殿过来,看到姐姐眼底一片乌青,满脸倦容,料想她必定是彻夜未眠,心里很是懊悔。
若是昨天他再机灵点,让阿姐避开春儿的尸体,阿姐是不是会没这么难受。
“阿姐”。柴熙和招了招手,示意远处的人走上前来。
“公主”,那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臣昨日查看过春儿姑娘的尸体,应是在荷花池失足溺水而亡。”
柴熙筠瞬间回过了神,失足溺水,那荷花池的水不过齐腰,就算失足掉下去,也应该能立马站起来才对,哪能活活把人淹死。
她马上意识到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整个人立即从先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盯着仵作追问到:“还有别的吗?”
“根据春儿姑娘的面容,在水里泡了约莫四五个时辰,人是辰时捞上来的,推算一下,应该是亥时落的水。”
“不可能。”仵作话音刚落,柴熙筠便立马反驳。
昨夜春儿从她这里出去时已是戌时末,荷花池地偏,且离凤阳宫有一炷香的路程,她若是去那里,亥时宫门落钥之前是一定回不来的。
宫门落钥之后,随意走动是重罪,春儿在宫里近十年,一向恪守宫规,定然不会明知故犯。
仵作不敢同她争辩,悄悄看向了柴熙和。
“还有别的信息吗?”柴熙和问。
“目前只是这些。”
“辛苦了,你先回去,有事再唤你。”
仵作走后,柴熙和才看向柴熙筠,小声唤了句:“皇姐。”
柴熙筠皱着眉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转过头说:“阿和,这事不对。”
她眼里的坚定让柴熙和瞬间明白,她不是猜测,是断定。
只一眼,便让柴熙和恍然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母亲薨逝不久,后宫群龙无首,父皇忙于朝政,不能时时关注着她们姐弟俩。
那时候阿姐无数次挡在自己身前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柴熙筠当然不知,自己一个眼神竟勾起了那些往事,她如今满心满眼只有真相。
“阿和,我们去荷花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