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后,他轻轻地揉搓着少年的指尖,突然出声——
“其实……你不必跟过来的。”
唐凌愣了一下,然后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地抽回了手,哼哼唧唧地说:“你这家伙——”
“哼,该不会是在嫌我给你添麻烦吧。”
他只不过平时缺乏锻炼,身子骨差了点,走路走得慢了而已,这就开始嫌弃上了?
白以涪:“……”
“没有,我很感激你。”他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颇为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那你啰哩巴嗦干什么?”以唐凌非常耿直的脑回路根本就无法理解白以涪的想法,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大男人。
见他又要来抓自己的手,于是唐凌便将自己的双手藏在了背后不让他碰,“那个……我已经没关系了。”
“你还是赶紧去干正事吧。”
他朝着身旁的黑色木盒努嘴示意,虽然不知道白以涪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他会始终站在这里看着的。
*
正值中午。
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刺眼而明媚。
汩汩流动的清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还能通过清澈的河流看到静静躺在底部的鹅卵石、摇曳的水草以及在其中穿梭的小鱼。
少年站在了河边,默默地看了许久,紧接着突然打开了手中的黑色木盒,就在这时——
一阵无端升起的风蓦地吹过。
不远处传来了树叶窸窸窣窣的响动,少年的黑发被吹了起来,在风中凌乱地舞动着,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以及那双如幽潭一般宁静的桃花眼。
微风钻入他的白衬衫里,衣角于风中不停地翻飞,远远望去总给人一种即将要飞走了的错觉。
接下来,白以涪将木盒子里的骨灰缓缓地倒在了河里。
“等等——”唐凌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干嘛要这么做?!”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入土为安么?
结果白以涪却头也不回,静默了半晌,就在唐凌几乎要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了声。
就这么缓缓道来——
“那一天,她给我留下了两样东西。”
他的语气很冷静。
“一样是她仅有的遗物,而另一样……“
“则是一封遗书。”
唐凌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那主角受的养母岂不是早就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最后的遗愿就是让我在她去世后把骨灰洒在这条河里,并且嘱咐我从今以后不要再去祭拜她,就当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也包括她在内。”
“在遗书的末尾,她希望我以后能够过上新的人生。”
白以涪一脸平静地叙述着。
唐凌缄默不言。
说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他竟然也能够理解养母的做法,表面上看似绝情,实际上却蕴藏着深沉的母爱。
主角受最大的心理阴影就是来自于那个可怕的童年环境,一个贫瘠但又贪婪的穷乡僻壤,在那里,他从小就见惯了各种丑恶,也经历了很多苦难,给他的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所以养母很清楚,对白以涪最有利的方式就是斩断过去的一切联系,而自己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把她的这根稻草给拔除了,那么白以涪就会彻底解脱,然后重获新生。
思及此,唐凌在心中不由感慨:“哪怕主角受的童年再不幸,至少养母是真心爱他的,这也是他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于是他便站在白以涪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撒着骨灰。
那一刻,唐凌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
伴随着骨灰融入了河流之中,白以涪身上背负着的名为过去的枷锁在慢慢地淡化,最后彻底地剥离了下来。
并且不复存在。
等撒完了之后,白以涪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些随波逐流的粉末,然后突兀地开口道——
“在信中,她告诉我之所以选择通过这种方式离开,其实是为了自由。”白以涪顿了一下,继续道,“因为这一辈子都被困在了那个偏僻的小地方,也没有机会出去过,所以她就想要去全国各地看看。”
唐凌听完之后,心生不忍。
在原著中养母的设定就是被禁锢在贫瘠山村的妇女,本身就是带有悲剧色彩的角色,这辈子注定是不幸的工具人,唯一的亮点就是给主角受带去了温暖。
因此,这种结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好的。
最终她还是获得了自由。
“但是我却知道,有一句心里话她并没有写出来。”伴随着徐徐微风,白以涪的声音开始变得幽远了起来,“这条河流不光通往了全国各地,而且还会经过……”
“那个地方。”
在说出那四个字时,白以涪的语气虽然一贯保持着平静无波的状态,可难免还是泄露出了一丝情绪。
“明明是让她深陷苦难的地方,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依恋,甚至还想要回去看一眼。”
白以涪突然看向了眼前这个少年,“……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