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她感觉到手指上沾了很多黏腻的东西,害怕那是毒药,变了脸色。 铁慈从容地道:“没毒,别怕。” 铁慈手指蹭了蹭墙壁上的红色物质,那颜色已经发黑,并不如面具上鲜艳,有的黏腻有的已经干硬成结,暗红色泽粘在指尖,她嗅了嗅,脸色一冷。 是真血。 何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铁慈对她一笑,道:“这颜料倒逼真。” 何姑神色再次渐渐安定,铁慈问她:“晚晴园一直是大少爷的院子吗?” “是的。” “那为何如此偏僻破败?” “偏僻是因为大少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园子是他自己选的。破败……原本是不破败的。可大少爷出去了近一年,回来后我们都被调走,他打伤了新来伺候的人,大家都不肯来应差,也没人理会,久而久之,就破败了。” “那也不至于连个家具都没有。” “都给砸了,扔出去了,去年冬天燕南难得的冷,很多下等仆人没有炭,偷偷找了这边的阿七,把家具拖出去劈柴烧了。他们连张床都没给大少爷留下!” “你们女世子不管么?” “大小姐……自从回来后,就被软禁了,没多久就定下了亲事,根本出不得近芳阁一步。” “她们姐弟才是这王府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亲信下人都没有?出了事连帮忙的都没有?” 何姑垂下了眼睛,“因为二老爷……王爷在世时,二老爷忠心耿耿,很得信任,甚至为王爷挡过刀,也不慕权利,几次推辞王爷委派的重任,说只愿做王爷的管家,让王爷安心政事,无后顾之忧。王爷最后两年,体力衰减,王府上下事务,基本都托付给了二老爷,二老爷将整个王府管得铁桶似的,王府里都是二老爷的人……” 铁慈短促地笑了一声。 好心计,好耐性。 游氏父子,真是枭雄心性,比枭雄还受得熬煎,耐得寂寞。 “也不是没有对大小姐大少爷忠心耿耿的婢仆。”何姑道,“只是王爷薨后,这些人都被慢慢打发了,和大少爷大小姐越亲近的,越是下落不明。而我还能在厨房做杂活,是因为我当初只不过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三等扫地丫鬟。” “别人或是生死不知,或是改投别主。你一个三等丫鬟,为何还死守着大少爷?” 何姑微微红了脸,“因为大少爷给我钱……他有次看见我哭,嫌我吵,拿钱砸我,我那时候正愁钱,见到金银破涕为笑,给他磕头。他觉得好玩,后来每次看见我面露愁容,就拿钱砸我……” 铁慈忍不住噗地一声。 何姑低了头,“是我不好,我那时候缺钱缺得厉害,我利用了大少爷……可我真的感激大少爷,没有他给的钱,我一家子都活不下去。” 铁慈温和地道:“阿瑆赤子之心,值得呵护。你懂他的好,懂得感恩,就是对得起他了。” 何姑感激地望着她,忽然道:“您是十八吗?” 铁慈愕然看她。 “我给大少爷偷偷送过几次饭,每次都听见他对着墙喃喃十八十八,我问他十八是谁,他说那是他的神仙,会骑着白云来找他的。”何姑喃喃地,仰望火光里面容温润的铁慈。 她原先觉得那不过是孩子的傻话,可现在才知道,真的没说错啊、 铁慈别过头去,目光落在墙壁下部,下半截墙面还有那些淋漓的血迹,还有手印子重重拖过的痕迹,手印大大小小,有的像孩子的手,有的像大一点的少年的手。 但所有手印虽然位置大小都不一样,拖过的痕迹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都是游卫瑆留下的。 只有他才会坚执的,连留个手印都要一模一样。 他从小住在晚晴园。 他不爱和人亲近。 他独居室内,夜深人静,墙壁上的门开启。 他走入密道,密道里没有人,只有永恒的孤独和黑暗,灯也许亮着,也许不亮。 灯亮着,他会看见密道两边狰狞的鬼脸面具,每一次都会受到惊吓,会油然而生无限恐惧。 灯灭着,他会嗅见墙壁上传来的浓厚的血腥气,他的小手慢慢从墙上犁过,留下一道道深浅形状一致的痕迹。 那些小小的手印慢慢变大,在墙上一遍遍划过。 一开始门是悄无声息开的,引诱他进入深夜的恐怖世界。 后来门可能是他自己开的,像强迫症一样,他被噩梦召唤,恐惧,却还是一次次走进去。 寻常人也许第一次就惊吓出声,引动人来查。 可他不会。他本就是个不寻常的小孩。 他只会一遍遍地被勾引着进入密道,去直面那密闭的恐惧,溺入噩梦的深海。 因此更加沉默和离群索居。 越来越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傻子”、“白痴”。 他这样的孩子,原本并非没有机会痊愈,只需要家人长期不懈地教育、安抚、信任、源源不绝地给予温暖。 然而可惜,他可能都没得到。 父亲认为他是个白痴,在他情况越来越严重后,颓然放弃。 姐姐爱他,却不懂他,也不知如何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