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低喝:“掩护我!”
身后飞羽大袖一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铁慈扑出。
下一瞬她到了顾小小身前,手一抬,捏住了一块尖石。
她的另一只手伸出想要拽走顾小小,但随即僵住。
顾小小身后顶着三把剑,很明显,不管她有多快,那三柄剑最起码有一柄能刺入顾小小后心。
河泊所大使站在铁慈对面,轻声道:“您可千万小心些,不然百姓愤怒,群起而上,伤及戚公子就可惜了。”
顾小小忽然道:“走吧……他们做足了准备,他们什么都敢做…………是我太蠢,连累了你……你快走!”
铁慈吸一口气,轻声对顾小小道:“别难过,我们有办法的。”
石头还在不断飞来,她转身,挡在顾小小身前。
啪啪几块石头砸在了她的袍角和肩侧,她平静地将脸上的泥水揩掉。
百姓们愣了愣,停了手。
他们不熟悉顾小小,却人人认识铁慈,这些日子这位盛都贵公子和他们同吃同住,风里水里,满身是泥的劳作在一起,他们内心里都曾赞许感叹,将他当作自己人,哪怕方才萧四老爷指控铁慈,但那些事百姓听得模糊而遥远,心里留下的更多还是对铁慈的好感。
见她挡在顾小小面前,众人都有些茫然,面面相觑。
萧四老爷和河泊所大使对望一眼,方才那女子大袖飞扬十分夸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竟没有注意到铁慈到底是飞过来还是忽然闪现。
证实皇太女的天赋之能这件事很重要,萧四老爷没急着发难,对河泊所大使使了个眼色。
河泊所大使轻声细语地道:“顾公子亲自潜伏河泊所,是想要这个么?”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蓝底的册子,哗哗地在手中翻着,“渔税的真正账册,这样重要的东西,在这样的多事之秋,老夫怎么能留在衙门里给人偷呢?那自然要随身带着了。”
他将那账册举起,当着铁慈的面,慢慢地撕成几片,撒手一扔。
那些碎片落在铁慈脚前。
此时有人奔来向萧四老爷汇报事务,萧四老爷转头,河泊所大使也和副使交头接耳,又退后几步,一时竟然无人注意这边。
铁慈慢慢地蹲下身。
那几人余光罩着她的身影,都心中一喜。
她是要复原那账本吗?
连拿剑架住顾小小那几人,也禁不住探头看。
铁慈蹲到一半,忽然双手抓住了顾小小小腿,身子一矮,双臂前抡往前一送,生生把他给平平送飞出去。
人影一闪,飞羽掠来接住顾小小。
那边三人猝不及防,长剑下意识插下去,这回对着铁慈的背。
铁慈矮身前扑的同时,腿已经向后弹起,如鳄摆尾,咻一声,两柄剑被她弹飞,打着旋儿,险些削掉了其中一人的鼻子。
另一柄剑被飞羽弹出的石子打飞。
铁慈另一条腿也炮弹般弹出去,咚地一声将其中一人踹得远远飞出去,一边飞一边吐血。
不过瞬息之间,那些原本在她脚下裹成一团的账册碎片,已经被雨打湿被风吹开,飘飘洒洒飞远了。
渔税账册本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一环,毕竟侵吞国家财税是重罪,账册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然而现实令萧四老爷他们失望了。从头到尾,铁慈看都没看账册一眼,她平静,从容,笑容不带烟火气。
那些人忽然觉得自己的伎俩如此无稽。
河泊所大使退后一步,悄声问萧四老爷:“现在怎么办……”
不仅没试探出来皇太女虚实,还被她把人质给抢回来了。
萧四老爷使个眼色,河泊所副使喝道:“你是要包庇这中饱私囊,欺瞒百姓的恶人吗!”又对百姓道,“若是给这人跑了,今日之事便死无对证,届时别怪老爷们没法给你们声张赔偿!”
顿时便有百姓喝道:“恶贼哪里走!”胆子小的缩在人群后头砸石头,胆子大的已经挥舞着铁锹铲子冲了上来。
铁慈不想和百姓互殴,这堤上下不平滑溜,跑起来失个足跌进江水里又是孽,只得护着顾小小后退。
不时有钉耙铲子之类的东西砸过去,却又很快被抛出来,砸进水位越来越高的江水之中。
人潮汹涌,萧四老爷却露出点焦躁之色,看着细雨蒙蒙的夜色深处。
那只老怪,怎么还没引过来?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黑袍人踩着毒狂尸首走上来,又剥掉毒狂身上锦袍套在身上,斗篷的阴影密密遮着他的脸,让人看不清颜容。
他站了一会,忽然狂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道:“……没想到还有这般际遇……叶十八……皇太女……看你们以后还怎么欺辱我!”
他向屋外走去,像是一时还无法控制自己身上流动的毒气,肉眼可见身侧晕开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气,每走一步,那光晕便向前蔓延一尺。
赤雪和朝三伏在草丛中,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心中已经焦灼起来。
因为无论发布发现,他行走的路线正对着两人,就冲他身上的毒气,人还没到,就能把两人毒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