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陆汀很少会这样正面刚,他一般都是冷冷看着,顶多轻飘飘回应两句,让人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陆陶堰探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很快就想通了,冷嘲一声转身走回陆家的队伍中。
陆丰有点紧张,拉住陆陶堰低声质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跟陆家人吹嘘陆汀对自己的恐惧,以及宁家人对自己的友好,要是这一层皮被扒下来,会被陆家老小给笑死的。
“没说什么。”陆陶堰厌恶的刮了陆汀的方向一眼,对陆丰道,“我怎么觉得他根本不怕我们,不像你说的那么软弱。”
陆丰见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故作威严地喝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马上就要进门迁牌位了,你赶紧整理一下仪容,否则就是对老祖宗们不敬。”
远远的,陆汀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对祖宗敬重,就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迁走牌位了。陆家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法衣道袍,说明在迁移之前他们不打算进行任何庄重仪式。
陆汀的目光投向祖宅,高门大院耸立在混乱的环境中,后方地界的树木倒塌了一半多,负责拉运的货车发出轰隆轰隆发动机声。
陆家人连头也没回。
祖宗有灵,这些人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头,陆丰让陆家人安静下来,虽然不待见陆汀,宁伟成和林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带着人走到两家面前,微笑打招呼。
林兆琛双手握着一把龙头手杖,气势威严,只看他一眼就扭开头去,换大儿子与他寒暄。陆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看向罗天。
罗天在对方的手移到跟前时,扭头去跟老婆、女儿说话,当陆家人不存在。
最后只有宁伟成笑着和他握手,与之前通知撤资的强硬是两幅面孔,“迁走祖宗牌位是重要事,陆先生还是先去忙活吧。”
难得宁家和林家人的掌权人都在,陆家人不想放过这个巴结的机会。陆丰隔了不知道多少房的堂兄站出来道。
“今天的时间实在不凑巧,要不明天两家人约一下,吃顿便饭。”堂兄笑呵呵道,“陆汀在陆家生活这么多年,他的家人也是我们的家人,该多联络联络感情。”
宁伟成夫妇是有掌上明珠的,并非死守二十多年一直等陆汀回去。包括陆丰在内,所有人都不相信陆汀有多受重视。
却没想到,宁伟成拒绝的理由很直接:“不了,我儿子不喜欢你们。”
堂兄:“……”
他谴责的瞪了陆陶堰一眼,猜测肯定是刚才他挑衅陆汀的事情,被宁伟成知道了。
“误会,都是误会。”堂兄打着哈哈,将目光转向林兆琛,林之风立刻站出来挡在父亲面前,面色发冷,拒绝再交流的意思明显。
堂兄讪讪闭上嘴,心里责怪陆汀不会做人。
陆家好歹有养育之恩,他就这么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实在有点过分了。
要不是有宁伟成他们在,他这个当长辈的一定好好说教他。
“吉时到了。”人群中有人提醒道。
一众神色各异的人这才收敛表情,佯装出郑重悲伤的模样,看得宁伟成有些反胃。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自私自利,装腔作势,哪怕和陆汀没关系了仍然想抓着机会好好利用。
还好他们来了,要是没来,他儿子指不定被怎么欺负。
罗天站在发小身旁,瞅了眼陆汀的眼神,低声对宁伟成道:“我侄子跟陆家那小子说了什么?我怎么总觉得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宁伟成对玄学了解不多,但是可以根据今天的情况推测,“据说陆家祖宅已经供奉先祖牌位几十年了,突然换个位置,老祖宗可能会不高兴吧。”
类似的事情罗天还真听说过一点。
他“嘶”了一声,提起一件从其他地方听来的往事:“高家你知道吗,前两年因为城市外扩的问题,他们家必须迁祖坟。我听老昌说的,迁坟时哪一步仪式没整好,当天夜里整个高家集体腹痛,送医院都没用。疼了三天三夜才消停。”
嘿嘿笑了几声,罗天摸着下巴道:“陆家要倒霉了,够他们喝一壶的。”
陆家人并列排成两个纵队,有条不紊地朝大门内走去。
陆丰走在最前方,他从助理手中接过火盆和香蜡纸钱,在祠堂门槛外停下。
双膝跪地后,将火盆放到门槛正中央,正前方的左右两边各点上一只白蜡烛,中间三炷香。
见陆丰磕头,其余人立刻跪下叩拜。
他们双目紧闭,嘴里随陆丰一起念念有词,“列祖列宗保佑,陆家已经到了危难时刻,不得不做出迁移牌位的决定。愿你们保佑子子孙孙,能在未来的日子中昌盛顺遂。”
陆汀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女罗刹递来瓜子,“吃吗?”
陆汀:“……”
犹豫了下,伸过手接了一些过来。林归抿了下唇,把掌心探到陆汀面前。
“你也要?”
“不是。”林归有点难为情,耳根有点红,“瓜子壳可以放到我手里。”
“哇,小叔叔你真好。”陆汀揶揄似的夸奖一番,真把瓜子壳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