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只白色蝴蝶撞上我的左眼镜框-中秋小剧场2023》
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是宋行章走后的第一个中秋。
一大早,荆同风身边的方助理就来给宋为妍送月饼。
说是送月饼,其实还送了一堆其他东西,水果、零食、饮料,什么都有。
“妍总,荆总出差去了,还没回来,他让我给您带点月饼,”方助理说着,“他知道您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是过节嘛,还是应个景。”
“这大过节的,公司都放假了,他还出什么差,连累你还得加班跑腿,实在是不好意思,”宋为妍请人进屋坐了会儿,喝了茶,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方助理顿了顿:“反正,今天是回不来了。”
宋为妍也就没再问。
晚上,宋为妍一个人回了老房子。
这房子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宋行章当年结婚的时候,特地为了她母亲纪兰书精挑细选的,一砖一瓦,每一个房间,甚至每一块瓷砖,每一寸装修和设计,都是按照纪女士的喜好来的。
可惜纪女士走得早,只好由她的照片代替她本人,一直留在这里。
现在,宋行章的照片也留在了这里。
宋为妍开门进去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她摸黑按下开关,玄关处的灯亮起。
有一段时间没人住的房子已经失去了人气,自从她搬出去以后,荆同风也走了,每天几乎都住在公司里,后来干脆找了个酒店当公寓,比她还能凑合。
冰箱里自然是没有东西的,宋为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搜罗了一圈,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怎么偏偏一时冲动,两手空空地就跑回来了,现在突然饿了,连口水都没得喝。
她打开手机,盘算着干脆点个外卖时,门口突然传来车子开进车库的动静。
几分钟之后,荆同风就拿着钥匙开了门,一进来,就见到了刚刚听见动静,来到门口的宋为妍。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
宋为妍先问了:“不是说出差吗?”
“回来看看。”荆同风放下行李箱,一边进门,一边换鞋,顺便把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
自然得像是过去每一次外出回家。
宋为妍看着他走到冰箱门前,提醒道:“空的,我刚刚都看过了。”
荆同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我忘了,杜阿姨也放假回家了。”
说到杜阿姨,宋为妍就想起她做的饭了,顿时更饿了。
荆同风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去吃饭吧。”
两个人找了家餐厅,定了个包厢,点了一桌菜。
光看吃的,过节的热闹倒是有了,可是包厢里终究只有两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空旷。
以前宋行章在的时候,一家三口,至少显得不那么冷清。
“一会儿去超市逛一逛吧,买点东西,我想回去住两天。”宋为妍突然说。
荆同风拿着筷子的手不宜察觉地轻轻一颤,很快就恢复正常:“好,需要……我陪你吗?”
“嗯。”宋为妍说完话就往嘴里塞了一块鱼,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才又说了一句:“以后每年过中秋的时候,还有过年,我都想回去看看,住几天。现在这样,总觉得像是把他们丢在了老房子里,孤零零的。”
他们,指的自然是宋行章和纪兰书。
荆同风突然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他一直以为,宋为妍已经决定一个人离开,当时,宋行章刚去世没多久,她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搬家的速度快得他猝不及防。
他一开始甚至每天都会梦见,宋为妍又一个人回了国外,这次不只是去念几年书,而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她的亲人已经离世,他和她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挽留她呢?
好在,她还是留了下来,虽然搬了出去,但至少还留在了公司里。
荆同风放下筷子,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
两个人吃完饭,去了超市,采购了一堆东西,顺便又买了一盒月饼。
“你反正也不爱吃这个东西,就当过节应景,回头拿去公司茶水间也行。”荆同风随手挑了一盒,也没管口味。
说到公司,宋为妍想起来:“你自己大过节的加班出差也就算了,还让人家方助理也跟着加班跑腿,合适吗?”
荆同风解释:“我付了三倍的加班跑腿费,绝对不是压榨打工人的无良老板。”
他原本正盯着货架底下的一盒巧克力,说完这句话,一抬头,就看见了宋为妍的眼睛。
那里面,有对他来说久违了的清澈笑意。
她有多久没有用这样轻松调侃的语气和他交谈过了?自从宋行章离世后,他们的关系就一度疏远了。
荆同风忍不住多解释了两句:“我也不是想在过节的时候加班,只是之前的行程安排延误了,本来以为回不来了,好在最后顺利解决了。阿妍……”
“中秋节快乐。”灯光通明的超市里,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旁边,还穿着整齐的衬衫和西裤的荆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