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哒哒、黏糊糊的某种不明液体滴落在脸上,伴随而来的,还有惊人的诡异恶臭。
宋为妍一下子就被熏醒了。
她记得自己出了车祸,此时此刻,无论她是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或者汽车撞击、汽油泄露的刺鼻气味,都是合理的,唯独不应该是这种像巨型腐臭垃圾堆一样难以形容的气味。
睁开眼时,宋为妍看见的既不是医院,也不是车祸现场,而是一张血盆大口。
一个身上布满长毛与鳞片、头上长着角、总之就是长得十分奇形怪状的不明生物正对着她流口水,大张的嘴里面长着参差不齐的尖牙利齿,一口下来估计比车祸现场还糟糕。
宋为妍本来还有点混沌的意识顿时清晰了,她猛地往旁边翻身躲开,不料这地方竟然是个凹凸不平的洞穴,她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往一旁地势更低的地方摔了下去,倒是因此躲开了那怪物。
洞穴里光线微弱,地上全是粗糙的石块,宋为妍摔了这么一下,浑身剧痛,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抽气。
“这么疼?这不是梦吗?”宋为妍忍不住想,“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手机呢?”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大衣口袋,想要找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就算没有,也能先打开手电筒照个明。
结果摸了个空。
仔细一看,她现在身上穿着的居然不是车祸之前的那一件深色大衣,内搭的黑色连衣裙也不见了,而是一件摸上去材质略显粗糙的衣服,款式也有点奇怪,不太符合现代服装的裁剪。
“怎么回事?”宋为妍迅速判断出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不管怎么样,得先离开这里。”
还来不及等她多做思考,洞穴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尖锐的哭喊声。
哭声吸引了怪物,它原地转了几圈,鼻尖耸动,似乎是在找寻声音的来源。
宋为妍立刻发现,这怪物的视力和听力似乎都不好,它是靠嗅觉判断方向的。
那孩子还在哭,宋为妍依稀听清了一句:“救命!娜希娅!”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名字落在她耳边时,她的头泛起一阵强烈的刺痛。
疼痛似乎放大了五官的敏感程度,宋为妍比怪物先判断出了那孩子所在的地方,很近,就在她左前方,似乎还有水声传来。
顺着水流的方向,应该能找到洞穴出口。
宋为妍身上的疼痛感稍稍缓解之后,终于能站起来了,她快速往前几步,绕过拐弯处一片遮挡视线的石壁,果然看见了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棕发褐眼的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只有七岁左右,一看见她,像是立刻找到依靠,恐惧慌乱的神情放松下来:“娜希娅!我好疼,救我!”
“嘘——”宋为妍捂住她的嘴,“别这么大声,那个怪物就在旁边。”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怪物已经反应过来,确定了她们所在的方向,咆哮着冲了过来。
宋为妍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那个女孩,用最快的速度往洞穴外跑。
这洞穴狭长幽深,地势高低起伏、坑坑洼洼,时不时还能碰到从洞穴顶延伸下来的长锥状钟乳石。
宋为妍左躲右闪,跑得十分狼狈,好在怀里的女孩子瘦弱得像一只猫,她的朋友茉莉家养的那只长毛缅因抱起来都比这有分量,不至于给她的行动带来很大负担。
而那怪物就没有这么灵活了,好几次撞在拐弯处的石壁上,晕头转向。
“有希望!”宋为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
身后的怪物咆哮声愈发狂乱,显然,因为遇到了太过狡猾的猎物,接连碰壁,那怪物开始变得狂躁和愤怒了。
这世上大概没有如此真实又荒唐的噩梦,宋为妍凭借微弱的优势先于那怪物跑出洞穴时,眼前见到的,是一片苍凉无限、广袤无垠的荒原。
平坦空旷、一望无际的地势仿佛是顺着天边的地平线延展开去的,低矮的草木萌发出一点缺乏生机的绿色,裸露的灰色岩石碎裂后分散在地表,以丑陋的不规则形状随处点缀,将那一点可怜的绿意再度分割,呼啸的冷风迎面而来,又从四面八方盘旋而去,撞碎在人身上、脸上,带来刺骨的冷意。
来不及消化眼前景象带来的震撼,宋为妍感觉到了身后怪物扑过来的压迫感,利爪破空之声近乎刺耳。
她想都不想,本能地抱紧怀里那个女孩,迅速矮身蹲下,就地往前滚了一圈,落地时,毫不犹豫地将孩子往前一推。
“跑!”宋为妍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个字。
那孩子看上去瘦弱得很,人却很机灵,咬牙忍着眼泪,在她话音刚落时就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有了外界充足的光线照射,那怪物越发丑得惨不忍睹,宋为妍观察到,这怪物几乎全身都被一层奇怪的鳞甲所覆盖,只有仰头咆哮时,前方脖颈处暴露出一圈脆弱的软肉。要是能直接攻击这个地方,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将这怪物解决,可惜现在她身边触手可及的,只有柔软的、一扯就断的草茎,以及贫瘠的土壤。
于是,宋为妍选了与刚刚那个孩子逃跑时相反的方向,转头就跑。
绕过一篇低矮的灌木丛后,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