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保安室里没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五分钟后,老魏回来了,一看未接,十四个,怕是有什么急事,老魏赶紧回拨过去:“怎么了,老方?”
老方急得直发脾气:“你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
老魏被吼得一愣:“我去后面抽了根烟。”
老方没时间骂他了,赶紧催促说:“快去十七栋看看。”
这么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老魏便先问问情况:“出啥事儿了?”
“别问了,”老方暴躁了,咆哮,“快点去!”
老魏赶紧拿了手电筒出去,直奔十七栋。
十七栋在里面,离路灯远,老远望过去,地上好像躺了个人,天黑看不大清楚,老魏刚要上前——
“站着。”
两个字,带着煞气似的,让老魏刹住了脚。他回头,看见个模糊的轮廓,瞧不清样貌,就只能听见声音。
“你守在这,除了医护人员,谁都不准过去。”
“是,老板。”
坐了一路‘云霄飞车’的阿晚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他脚步虚浮地上前,把门卫老魏拦住了,并且眼望四方、耳听八方,做好一级防范准备。
周徐纺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在血泊里。手机在她手边,粉色的手机壳被染成了血红色。
“徐纺。”
江织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蹲下,伸手先碰到了她的手。
她身上冰凉冰凉的。
他跪下,把她抱起来:“徐纺。”
手抖得不像话,他快要抱不住她:“你别吓我啊,周徐纺。”手伸到她后背,他摸到一手的血。
一半冰凉,一半滚烫,有已经凝结了的血,也有刚流出来的。
他双手绕到她后背,按住伤口:“周徐纺,”声音绷得太紧,有些发抖,“你睁眼看看我。”
“周徐纺。”
他重复着一直喊,喊着喊着,有些哽咽。风吹着,他满手是血,指尖被冻得僵硬。
“周徐纺。”
终于,怀里的她动了,睁开眼:“江、织。”
声音气若游丝。
他抱着她,按着伤口不敢松开,低头在耳边说:“我在。”
她模糊不清得呢喃。
“很疼……”
周徐纺跟他说过,她的自愈和再生能力是常人的八十多倍,可若是受伤,痛感也会是常人的很多倍。
她从来不喊疼的,肯定是太疼太疼了,才会跟他说疼。
江织眼眶微红:“再坚持一下,医生就快来了,很快就不疼了。”
“二十倍。”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江织把耳朵靠近:“什么二十倍?”
“药量……”断断续续地,她说,“要二十倍。”
江织下巴搁在她肩上,嗅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他平复了一下,把快要将他击溃的惶恐和暴怒全部压下:“嗯,知道了。”
“青霉素……”她没有力气说话了,轻微地摇头。
江织便跪在她淌的那滩血里,他一身黑色的正装沾到了血,染出一团团深色的印记:“不能用青霉素是不是?”
“嗯……”
她又合上了眼睛,手从他手臂上滑下去。
“徐纺。”
已经没有答应他了。
明明是冷风,却把他眼睛吹热了,滚烫滚烫的。
乔南楚和刑事情报科的同事差不多同时到,在十七栋前面就被阿晚拦下来了:“我老板说,只让医护人员过去。”
除乔南楚之外,刑事情报科来了四个人。
乔南楚吩咐他们:“你们去附近找找线索,监控、出入口、往来车辆都要仔细排查。”
“是,乔队。”
把人都安排下去后,乔南楚才往十七栋后面去。
阿晚再一次拦下:“四爷,我老板不让放人过去。”
他说:“我不要紧。”
他直接过去了。
因为干刑事的,鼻子也灵,还没走近,就闻到血腥味儿,走近了先看见了江织的脸,没了魂儿似的。
“怎么样了?”
他说:“不好。”
乔南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医院那边叫了谁过来?”
“孙群。”
江织的手按着周徐纺后背,有血从他指缝里漏出来。乔南楚到一边,给孙副院打了个电话。
大概五分钟后,救护车到了。
孙副院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个护士,快步上前:“江少。”
夜里没有月光,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江织的眼睛亮得烫人:“她流了很多血。”他说,“帮我救她。”
声音沙哑、无力,像是在央求。
这位爷孙副院也认识好几年了,从未见过他这般颓丧的样子:“您放心。”孙副院朝后喊了生,“祁主任。”
祁主任是两位医生当中年纪稍大的那位,是普外的科室主任,他走到周徐纺后面,用手电筒照着。
除了一双血淋淋的手,什么也看不到。
“江少,您先松一只手。”
他动作僵硬,极其缓慢地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