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仰着头喝下去半杯，一低头，就看到温向晴蹲在她的床边。
从顾菀的方向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领口里一点弧线，她连忙别过了脸：“怎么了？”
“还疼吗？”温向晴双手托腮看着她，漂亮的杏眼睁得很大，里面写满了期待。
“刚喝下去哪有那么快，而且本身就不怎么疼了。”
一听这话，温向晴满脸的期待就瞬间变为担忧：“可能效果不好，喝完这杯我再换一种。”
顾菀失笑：“真的不用，我已经喝不下了。”
温向晴接过了顾菀喝完的杯子，“噢”地应了一声，乖乖巧巧，委委屈屈。
看得顾菀莫名地心软。
“你怎么了？”
温向晴摇摇头，声音很低落：“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用。”
“我从小就喜欢跳舞，别人问我想做什么职业，我都说我想当舞蹈艺术家。”
“但我现在突然觉得，要是我是个医生就好了，就不会那么没用了。”
顾菀愣了一下：“怎么会没用呢，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可是你还是疼嗳。”温向晴扁扁嘴，原本就水润的眼睛里，此时盈满了泪，轻轻一动就会掉下一颗。
“……”
顾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把人弄哭。
流泪是一种非常好用的情感发泄方式，人们常常会因为境遇不顺而感到悲伤难过，偶尔也会因为高度共情而为他人落泪。
比如医院里就承载了许多对他人的悲伤，她住院期间时不时就会见到被往外推的重病之人，边上总是会跟着些泣不成声的家属。
想想还挺遗憾的，她进出手术室时都处于昏迷状态，这就导致了她一辈子也没见她爸妈为她哭过。
她还以为她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什么样的人，会因为你最平凡的痛而落泪呢？
顾菀的心头在震动。
她的理智在嘲笑这不过是“小题大做”，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深切地明白，这就是她想要的情感。
偏偏是一个书中的人，给了她这样的情感。
书中的人啊……
良久，还是温向晴打破了沉默。
她哭过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伸手试了试盆里的水温：“水凉了，我去添点热的吧？”
“不用。”顾菀长舒一口气，任由温向晴给她擦好脚，然后站起身来，“我该去训练了。”
“肚子不疼了？”
“嗯，不疼了。”顾菀笑了起来，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人的意识在一定范围内是可控的，它看到漂亮姐姐哭了，觉得舍不得，吓得根本不敢痛了。”
“那就还是疼。”
“真的不疼。”顾菀解开了围在腰上的毛巾，拿起床头的干净衣物，“我去换一下。谢谢你的毛巾，等洗好晒干了一起还你。”
温向晴严词拒绝：“不行。你不能碰凉水，我来洗。”
顾菀想了想：“好吧。那下次我帮你洗。”
“好！”温向晴灿烂地笑了起来，看得顾菀也忍不住唇角微扬。
等晾好了衣物，就该回各自的练习室继续练习了。
外面的监控比较多，有的话不方便出去说。
出门前，顾菀状似随意地问道：“阿晴，你要是以后有喜欢的人了，可以和我说一声吗？”
温向晴眨了眨眼睛：“以前喜欢的要说吗？”
“……”
温向晴一个小时前不才刚和她吐槽过男主有多奇葩吗，难道这就是男主光环的力量？这是什么情况，欢喜冤家开场？
顾菀顿了顿：“你说吧。”
温向晴的声音清甜又干脆：“就是你啊。”
“……”
顾菀无语：“我说正经的。”
“很正经嗳。”温向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十八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呢，越坦荡的反而越纯粹。
就像温向晴以前就总能心无芥蒂地牵她、抱她，而她却做不到。
顾菀看着温向晴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说法。
“算了，以后再说吧。”
去练习室的路上，系统懵懵发问：“宿主0.0为什么要让女主告诉你那个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顾菀开始胡诌，“你不是一直担心剧情会崩掉么？我利用和女主的好友关系，刚好可以即时监控她的感情动态。”
“对噢！宿主英明。”
顾菀笑了笑，没有回话。
她瞥了一眼走在一旁的温向晴。
柔软的黑发随着前进的步伐向后轻拂，白皙的皮肤在日光灯下泛着细腻的光，嘴唇和眉眼都弯起，漂亮得远胜天边皎洁的月牙。
这里的人都这么好。
就让她任性一点吧——反正，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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