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李桂兰跟老陆都已经各自回房睡觉了，客厅里开着一盏昏暗的灯，朦朦胧胧，仿佛披着一层不真实的蒙纱。
他颤着手拧开房间的门，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不真实感猛地袭来。
心跳迅速，手脚僵硬。
连呼吸都开始放轻，小心翼翼的靠近。
床上的女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小声含糊的呓语着。
陆梵掀开被子上床，颤着手，将她搂在怀里。
“乔念？”
睡梦中，他的声音恍惚的荡在耳边。
不安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轻糯的“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陆梵冷硬的五官逐渐松缓了下来，搂着她的双臂尝试逐渐收紧，没察觉到她的抗拒与抵触，他眉眼逐渐染上了一丝笑意。
翌日，乔念醒来，感觉自己被一个火炉给烫着，睁眼，一张放大版且熟悉的脸映在眼底。
她吓得浑身僵硬，瞳孔瞪大，呼吸都放轻了。
好近，近的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
曾经日思夜想，又怨又舍不得恨的人此时就在眼前，紧张的汗毛竖起。
之前陆梵也会抱她，晚上睡觉也会，但是醒来之后，陆梵已经醒过来起床了。
从未像现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亲密相拥的，这个情况，惊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愣了多久，陆梵忽然睁开眼。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乔念愣住了一秒，随后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陆梵盯着怀里毛茸茸缩着的脑袋，双臂收紧把她牢牢的困住。
“乔念。”他沉沉哑哑的开口唤她。
她内心不自信且自卑，她无法做到想这具身体里的乔念那样，闪着盈盈光亮的眼睛深情又俏皮的回应他。
她无声静默的好一会儿，从喉间溢出很小的一声“嗯？”
“抬头看我。”他耐心的一步一步引导着。
可是，乔念的手心与后背都已经溢满了汗。
她不敢。
陆梵低头凑近她，主动的要与她对视。
而乔念一直都躲避着。
他不让她躲，甚至是强势的把她困在墙壁与他之间，将她困住不让她到处乱动。
一手捏着她的脸，强迫的与她对视。
“乔念，你很怕我吗？”他直接开口质问：“看我都不敢？”
她不怕他，只是上辈子除了母亲，她在生活中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宽待，并且在这几天，她会一直拿自己跟这辈子的乔念对比，激发她内心的自卑感，恨不得就缩在自己的安全圈里，自己待着。
“没有。”她生硬的开口，强迫自己去直视他的双眼，脸上堆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两人在对视中，乔念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前几天，她面对陆梵时，发现他还是非常有年轻青年的意气风发，可眼前，他眼里褪去了风朗的朝气，取而代之是一种岁月沉淀，饱经风霜的成熟与沉稳。
他看她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之前陆梵看她，让她总觉得这一份感情与爱意并不是自己的，他真正在看的是真正的乔念，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冒牌的角色。
但是，眼前的他，很坚定，紧锁着自己，没有那种要穿透自己去看另外一个灵魂的感觉。
“想什么呢？”陆梵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暖和的笑意：“眼睛转溜的这么快，真想挖出来。”
乔念：“……”
突然，又听到他说：“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陆梵吗？可是他现在特意问出来，乔念有了一丝不敢确定的想法。
“陆梵？”
他追问：“哪个陆梵？”
“能有几个陆梵？”
“那能有几个乔念呢？”
乔念瞳眸紧缩，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就一个乔念。”
他没有戳穿她，点头赞同的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只有一个陆梵。”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她浑身僵硬，忽而，猛地双手攥住他衣领：“你是谁？”
陆梵扬眉：“陆梵啊。”
乔念摇头，再一次质问：“你到底是谁？”
就是不肯顺着她，故意逗她反问：“那你是乔念吗？”
他们俩已经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很多。
她咽了咽口水，直逼他的双眼，犹豫了几秒，咬咬牙：“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