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冷白的手抽走手机，郁酒酒闭上眼，深呼了口气，浑身颤栗着。
他、他应该不认识简体字吧。
可是……
写大纲的时候、写正文的时候都是用的简体字。
啊啊啊——
自头顶传来的冰凉的呼吸，郁酒酒冷得发颤，除去他司二常在北境，身上的一身冷意，还有隐隐约约的血味。
“作者大人为什么这么写？”
沉默许久的青年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念出：“我来了几秒，便回去了？”
指尖触碰到屏幕，云端文档自动往上划，青年的眉眼一点点晦暗下去。
猛然露出那双红色的眼睛，他引诱着郁酒酒回答。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郁酒酒想闭眼睛，却被司二撑住眼皮，同他交汇眸光。
一个长宽不等的四方形发光物体，屏幕上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数字，下半部分是一个个有诡异图形的小格子。
手指一碰，变蹦出来一个图形，再一碰，屏幕的文字便一起变化。
司二：“为什么我没有回去？”
郁酒酒失魂：“因为没有保存。”
“什么是保存？”
“左上角的对号。”
“什么是对号？”盯着屏幕的司二疑惑。
“司钊，你好笨。”郁酒酒握着他的指尖，去点屏幕。
温热的触感传来，司二的瞳孔扩散了一瞬，他恍惚了一瞬。
难得温和的目光落下来。
手机被司二握在手里，他虚揽着郁酒酒，将她放在绵软的沙发一角，而他整个人靠坐在沙发上，从背后环抱着她。
“删掉这一句。”司钊眼中的血色愈来愈浓。
“哪一句？”
“‘我来了几秒，便回去了。’这一句。”
他的嗓音总是有一种北境寒冬的雪意，落下来冷冷的，可听得久，就像久冻失温后，涌过来的氤氲潮热。
“好。”郁酒酒无光的眸看向他，一字字删掉。
“再写一段。”司二起兴。
“写什么？”
“2024年……”司二根据《司钊手记》前面的内容推算时间，看到这一节是：
【2024年2月9日】
【我找到了作者大人。】
那今日是2月9日。
而时限最长的一节是：
【2024年1月1日-2024年1月30日】
【北境生恶灵白骨，我去处理，月余方能归来。】
司二沉沉地笑了一声。
他有什么便学什么，让郁酒酒打字：“2024年2月9-30日，我在作者大人家里小住。”
司二写得开心，却没注意到眼神恢复灵动的郁酒酒，她动不了，却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只好一动不动。
望着自己的双手在26全键盘上飞舞，却一动不能动，郁酒酒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司钊不紧不慢地说出下一句：
“作者大人似乎喜欢我。”
【2024年2月9-30日】
【我在作者大人家里小住。】
【|】
光标在屏幕上跳动，一闪一隐……
“我才不要喜欢你！”
郁酒酒抬手便去夺手机，猛地撞上司二的下巴，他痛得嘶了一声。
“那就……”司二身形散为雾气，下一秒，出现在餐边酒柜旁，他慢悠悠地坐在繁复雕花的高木凳上，声音难掩失落，“不要喜欢我好了。”
“对号在左上角。”
司二冲郁酒酒摇摇手机，摁下去。
朝他奔来的郁酒酒听见手机叮咚一声，那是云端同步的提醒。
郁酒酒忽然哭了，她觉得一是委屈，二是想到……
大半个寒假里，司二居然要和她住一起。
等等——
2月哪来的30日？
司二眉心微蹙。
下一秒郁酒酒擦去眼泪，雀跃地跑向他，路过冰箱时，还拿了一瓶冰镇的桃子汽水，插了一根习吸管。
“保存的文字就会生效，既然注定我们要小住在一起，那你先把程陆解开。”
“可以。”
司二明明什么也没做，程陆却缓缓倒下。
“程陆！”
郁酒酒去扶他，还没碰到程陆时，他便不见踪影。
“司钊！你又做了什么？”郁酒酒声音清婉，有些脆意，听起来很是圆润。
她真是后悔极了。
怎么能因为渴望探索这个故事的结局，就写下那句“我来找作者大人了”。
还连累程陆……
自责、愧疚、不忍在郁酒酒脸上流转，她眼中泪意丰盈。
司二低笑一声，眉眼不曾动，就那样望着她的神色，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酒酒。”司二唤她的名字，似乎情深意切，在安抚她。
“他只是睡过去了，人就在……”司二耐心解释：“不知道是作者大人家的哪间屋子里，不过我确定那里有张床，床头还有……他的画像。”
郁酒酒松了一口气。
把照片认成画像……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