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凌萧,冰寒入骨。
一将手伸出被子外面,百里策就感觉到了降温的威力。
好冷......但床还是要起的。
“我知道你醒了,快放开。”
从肩后抱住她的手又紧了些,“再睡一会儿。”
你要睡就睡你的,抱着我干嘛?!
真是看着他就来气。
但她说的是,“再睡一会儿就县衙那边的例会就迟了,今天是那些学子的大日子,我们早一点过去安排,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也好早日回家。”
“......”王青衍睁开灿灿的眼睛,看着怀中的人,握住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
“我还以为你是怕别人看见你从我房间里出去。”
百里策嗔怒地白了他一眼,“看不看的,有什么所谓?就你那个样子,谁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看不看见有用吗?
其实昨晚王青衍一抱她,她就醒了,因为当时本身也没有睡多沉。
但既然要跟他玩儿精神控制那一套,一点甜头都不给是不可能的。
她也没有那么矫情,既然决定了怎么做,那该付出的代价,必要的让步,痛痛快快给他就行。
男子为建功立业,能杀伐果断,不择手段。
女子又为何不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在后半夜降温的时候,百里策翻了个身,直接窝在了他怀里。
死活不放手是吧?看我渣不死你。
王青衍笑了笑,就像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糖果,侧卧着撑起上半身,轻声问她,“我什么样子?”
“我们......”低身与她脸对着脸,距离近到能看到她刚长出的睫毛,“又是什么关系?”
王青衍的眼神带着些明知故问的玩味与邪魅,说完就要亲下来。
这还得了?!
百里策赶紧推开他,结结巴巴的红了脸,“你,你这是调戏,登徒子!”
慌忙下床,手忙脚乱地提上鞋子,从他房间里落荒而逃......
“嘭!”直到关门的一刹那,都还觉得他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呼......抵着门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百里策才冷静下来。
抬眼看到窗台上王青衍的笔墨,面色凝重到眉毛皱成川字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最迟月底,她必须得走。
将鞋子扔在地上穿好,转身将门栓上,百里策挽起袖子,拿起纸笔,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暗语交代她这段时间的成果,以及后续的一些安排......
“快给我”百里茗收到急信的时候,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可看完之后,却又沉默良久。
她原还想等十七再养几天,就去接她回来。
但现在看,是不用了。
“大小姐......可是女公子出了什么事?”看百里茗默默矗立良久,管家担忧地问。
百里茗虽未明说,脸色却不大好看,“下去吧。”
“等等”
丰登又转过身来,“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砜岚的处罚还有多久?”
虽说她并没有罚砜岚,但砜岚在知道前因后果后,还是自罚去默室待三个月。
“还有两日,大小姐是有事要他去做?那老奴这就”
“没事”
“那......”
“我想一个人静会儿,你下去吧。”
“是”
取了剪刀和轻薄的纸,仔细回忆了一下......百里茗剪了几个图案,再拿上披风,一个人漫步到园子里。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沿路的花花草草越发没精打采。
早就过了花期的月季,就像街边是被冻坏了的穷孩子,哆哆嗦嗦地捂着自己破烂的单衣,不让最后一片绿叶掉落。
可没有棉袄又不愿意乞食的穷孩子,又怎么能熬过凌冽的寒冬。
况且,比寒冬更甚的是霜冻。
世人都道百里氏掌权不分男女,只重能力,实在是公正高洁。
却不知,从第一任家主开始,所有百里氏血脉的孩子,在娘胎里就要比别人强。
武艺骑射,谋略手段,待人接物,琴棋书画......总之,除了衣服首饰,吃穿用度,百里家养出来的孩子,都会在某一个领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要是做不到的话,就会像她四叔、哥哥一样,像狗一样,被随意丢弃,任人践踏。
早些年,四叔那个废物还在的时候,是很不待见百里策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有百里策这个女儿,恐怕就算他真的当一辈子男倌儿,或者死在乞讨回百里家的路上,也没人会管他。
而她的哥哥,亲生哥哥,就因为先天不足,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百里氏不是人丁单薄,而是那些不健康的孩子,根本就连被人知道的权利都没有。
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养孩子已经和养蛊差不多了。
他任由族中子弟相互争斗陷害,漠视被欺凌者的不公与痛苦,赞许恃强凌弱的行径。
却又要求他们在长大后,要相亲相爱,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