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分艳色来。
晏知月微微蹙眉,当即移开目光。
无法否认,在把这串铃铛拿给池蓁蓁前那一瞬间,他确实想到了她手臂上挂着的那一大串臂钏。
金色,繁复,糜艳。
她的长相是娇娇怯怯的漂亮,气质也偏向柔弱无害,这般浮夸的配饰却一样适合她。
于是,他用灵力将那铃铛变成了金色,问她要不要戴。
而碧南歌本是一只碧色铃铛,只是用以抑制妖魔之力的一个灵器而已。
虽然稀有,却称不上什么宝物。
它最简单直接的用法,是一整只打入妖魔体内。
从此以后,一旦想要使用妖魔之力祸乱世间,铃铛便会在体内摇动,折磨他的魂魄,叫人彻底无法施力。
可晏知月却只是让池蓁蓁戴在了身上。
他虽心智坚定,到底还是被这张巧笑嫣然的脸动摇,被她毫无凡人廉耻之心的花言巧语、和剥皮拔毛的执拗迷惑,悄悄放低了界线。
大道漫漫。
长夜孤寂。
若是有人相伴,想必,感觉也不差。
……
“阿月?阿月?你在想什么?”
见晏知月迟迟没有说话,池蓁蓁一连喊了他好几声。
晏知月终于开口:“没什么。……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虽然她使不了什么高阶的法术,但这种简单的幻象术,练几次还是可以成功的。
闻言,池蓁蓁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
“算了。”
她抱住了晏知月的手臂,用脸颊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心情,也有些想开了,“我有阿月,阿月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吗?一直、一直,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
“能永远和阿月在一起的话就好了。可是,怎么样才能永远在一起呢?”她略有些苦恼地喃喃自语着。
自然,晏知月没有给出答案。
池蓁蓁也浑不在意,把脸贴在他手臂上,感受着他身上温度。
有些假话,说一千遍,任凭谁都会信以为真。
-
两人在岸边等了一天一夜。
池蓁蓁体力不如晏知月,捱到子夜,便连连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又望眼欲穿地等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靠在晏知月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半晌,她嘟囔着喊道:“阿月……”
晏知月侧目,“何事?”
池蓁蓁声音里的困顿已经压不住,“你要是困了,也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会儿……”
话音未落,自己已经毫无负担地睡过去。
“……”
晏知月自上而下地盯着她的侧颜瞧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这小兔精,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几句话就能把人说得浑身妥帖,心甘情愿地被她赖上。
顿了顿,晏知月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扶了扶池蓁蓁的脑袋,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点,才回过身去,直视着前方。
月光下,海面波光粼粼。
海浪击打着礁石,拍得极具韵律感。
此番景象,与书中描述的沧渊一致,丝毫不见任何异样端倪。
晏知月无甚睡意,便从怀中拿出那本关于神器修复的秘籍,翻开一页,面无表情地细细研读起来。
……
静谧氛围一直维持到河倾月落时分。
天际线隐隐透出一抹橙光。
骤然间,晏知月感觉到剑光在水面下震动。
他即刻将册子收起。
正欲起身时,动作却又停顿了一下。
肩上,池蓁蓁还睡得很熟,气息平稳,胸口一起一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颇有几分娇憨。
晏知月垂眸,顺手替她理了理垂落的长发,再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放倒,让她能侧卧在礁石上。
池蓁蓁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翻了个身,嘴里还小声念念叨叨着他的名字:“阿月……”
许是梦到了他。
“嗯。”
因而,晏知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想了想,又在池蓁蓁四周施了个禁制,保证她不会从礁石上滚下去,也不会被剑气影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望向剑光出现的方向。
海风乍然变得猛烈,随着剑气一同席卷而来。
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转瞬,龙渊剑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回晏知月手上。
命剑与主人仙骨相融,灵识相通。
晏知月握着剑,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拢起眉,低声自语道:“……归墟之境竟还存在?”
话音刚落,眼前不远处,海面像是变成了一道藏青色的水门,继而缓缓从中间分开,裂成两半。
巨大裂隙中是水冲出来的台阶,一路向下延伸,望不到头。
如同某种信号,似乎是要指引着来人,走到沧渊最底处去,再吞噬掉。
晏知月伫立原地,垂眸观察了几息。
那道水门依旧大开着。浪潮只在两端涌动,并没有将其冲闭合上。
底下应该很深。